第85章 第085章 转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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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5章转折

        “是。”贵平吩咐完之后,  当即就有随行的禁军应声照做,快步跑在贵平之前,分毫都未耽误。

        跟在贵平身侧的这些禁军,  并不是宋时遇手中禁军的一支,  而是东宫直属禁军中的一支。

        眼下东边的灾情越演越烈,  虽然朝中已经有赈灾的粮食和银两往东边受灾的地方拨,  也安排了专门处置此事的巡察使前往,  也并了驻军调赴。

        照说,东边情况应当有所获好转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东边灾情也好,  冲突也好,  都越演越烈。

        尤其是流民被逼造反,原本巡察使已经去安抚调停了,但调停的过程中竟然发生了惨烈冲突,东边的局势便急转直下,陷入僵局……

        在东边每一处的意外都似毫无预兆,又偏巧撞在一处,  这让李坦有些坐不住,不敢再掉以轻心。眼见着东边局势越来越乱,收不了场,李坦自己的重心都从朝中制衡调转到东边局势的缓和上来,  再没有多余精力来管李裕这处。

        李裕在定州呆得时间越久,  李坦心中越不安,越怕节外生枝,在他顾及不到的地方。所以李坦想要安心对付东边的局势,就连发了诸道手谕到宋时遇处,  让宋时遇提前将人带回京中。

        但再三思虑后,又怕宋时遇的性子能保证李裕不出事,却不能保证拗过李裕,将李裕提前带回京中,所以最后李坦贵平亲自来,避免李裕拖延。

        李坦正焦躁应对着东边之事,贵平是他最放心的一个,而且贵平是内侍官,不是朝臣,但因为贵平是他的内侍官,可以做的事很多,包括,随机应变,因为贵平是站在他的立场上的。

        所以这一趟来定州,贵平很清楚东宫的意思

        ——  带回李裕,不要让人利用李裕生事;如果李裕自己生事,要么强行带回京中,要么做干净,不留任何蛛丝马迹……

        贵平刚到定州城,就听闻李裕跟着娄家老太太一道去了茗山明珠寺,就算有娄家老太太孙子的忌日,也就算有禁军跟随着,但明显,这些举动后背都有风险,或许是致命的麻烦。

        宋时遇不会拦,也不好拦。

        他连夜赶来茗山这处,刚才上山的时候听人说起废太子听了晨间经文,然后有感而发自己的境遇,去了藏书阁借阅经文。

        旁人兴许会信,但贵平清楚,废太子早前是储君,从小跟随陛下,师从太子太傅,从某种意义上说,废太子接受的储君教导,心性比殿下还要更稳妥些……

        譬如在离院形同囚禁的月余两月,若是换成殿下,殿下许是早就鱼死网破,但废太子并没有。

        这样人,会有听到诵经产生感触的可能,但未必就会这么巧合,更不会轻易对人言明。

        宋时遇未必想不到其中有猫腻,但朝中臣子和军中将领这么多,未必人人都会同废太子较真。

        宋时遇不想管有些事,但贵平不同,贵平担心的是藏书阁内已经有猫腻……

        贵平中间没有停留,直接行至藏书阁苑外,在藏书阁外值守的宋时遇副将陈松迎了上,“贵平公公。”

        陈松晨间听宋将军说起贵平公公来了定州城。

        贵平公公是东宫身边的近侍官,贵平代表的是东宫。陈松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能眼下出现在茗山,是从定州城连夜赶来的。

        “宋将军呢?”贵平问起。

        陈松应道,“宋将军带人巡逻去了。”

        贵平又问起,“废太子呢?”

        \在藏书阁内。\陈松应声。

        “多久了?”贵平看他。

        陈松略作思量,最后应道,“一个多时辰了。”

        贵平脸色都变了,“一个多时辰?”

        陈松颔首。

        贵平眉头拢紧,径直上前,没再多停留一步。

        “呀,这不是,贵平公公吗?”安润远远见到他,朗声唤了声,而后又好像觉察什么不对一般,连忙捂嘴,“哎呀,不对不对,怎么会是贵平公公,贵平公公不是在京中吗?看差了不是?”

        三楼处,李裕温声去了窗边,顺着窗户缝隙看下,见到贵平的时候,眉头皱紧,“贵平不好应付,找地方藏起来再说。”

        对方拱手应是。

        而藏书阁门口,贵平看向安润,知晓她高声是提醒李裕。

        “让开。”贵平淡声。

        安润连忙道,“让开让开,奴婢这就让开,还真是贵平公公啊,奴婢还以为看错了,贵平公公勿怪啊,奴婢这也是……”

        安润口中言辞一串,态度很好,但实则一步都没推开。

        贵平微恼,“滚开!”

        安润惊恐道,“奴婢知道了,贵平公公您别同奴婢计较,奴婢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终于,在贵平伸手推开他之前,安润退到一边。

        安润自然知晓拦不住贵平,早前同殿下商议的就是提前告知一声,来的人是贵平,连磨都时间都没有。

        安润心底捏了把汗。

        陈松领了贵平入藏书阁中,一楼的人见禁军和内侍官入内,零零散散退至一侧,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贵平径直上了二楼,李裕听到贵平脚步声渐进,李裕深吸一口气,脑海中飞快转动着。

        方才的人正藏在书架后的地方,只能寻何时的时候,顺着书架的缝隙往二楼滑下去。

        等贵平的的脚步声到了三楼楼梯拐角处,马上就要上前,李裕伸手握住杯盏,轻抿了一口,目光停留在阶梯处,等着贵平上前。

        但贵平的脚步声却停下,因为另一道脚步声也蹭蹭上了三楼,撵到贵平跟前,“公公。”

        贵平见是云陶,沉声道,“怎么了?”

        云陶这个时候不当来这里,云陶上前附耳,“公公,二小姐在后院禅房同陆小姐冲突上了。”

        贵平从眉头拢紧,眼下这处十有八九有猫腻,温印同陆江月冲突,陆江月应当为难不了温印,温印身边有禁军,即便真的冲突上,宋时遇也来得及赶去。

        贵平轻声道,“让宋时遇亲自去盯着,别让二小姐出事了。”

        贵平说完,刚要上阶梯,云陶又道,“不是,公公……”

        贵平看他,“怎么了?”

        云陶支吾道,“陆小姐仗着人多,扇了二小姐一巴掌,二小姐躲得快,但脖子处被打了;然后二小姐回扇了陆小姐一巴掌,陆家和唐家的侍卫将二小姐围住了!”

        贵平猛然驻足,什么!

        云陶继续道,“国公府和唐家的侍卫护着陆小姐,二小姐身边的侍卫护着二小姐,但国公府和唐家的侍卫很多……”

        贵平紧张,“禁军呢?”

        云陶道,“禁军哪里好偏袒哪方,他们的任务原本就是护着二小姐性命无虞,国公府和唐家的侍卫同二小姐身边的侍卫短兵相见了,禁军在中间周旋,但宋将军不在,陆小姐身边的侍卫咄咄逼人……”

        贵平脸色都变了。

        这里不是京中,又有唐家撑腰,陆家根本不忌惮永安侯府。

        李裕握紧茶杯,随时等着贵平上前,却忽然听到贵平的脚步声快速下了阶梯。

        李裕微怔,起身往窗户前,见贵平匆匆离开了藏书阁楼下,方才,再多一步,都会见到三楼的人。

        李裕握紧茶杯的手颤了颤。

        而楼下,安润也抬头看向窗户处,见李裕点头,安润心中也才松了口气。

        ……

        贵平遣了陈松先去,都未让陈松留下继续查看藏书阁。

        陆家的人心狠手辣,温印是真的心中没数,还是不怕陆家的人会伤她?

        一路上贵平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致,直至到后院禅房门口僵持的众人,贵平心中才松了口气。

        禁军,国公府和唐家的侍卫,还有永安侯府的侍卫,三方僵持在一处,刚才短兵相见过,也有人受伤,眼下僵持,却也剑拔弩张,紧张着……

        应当是陈松来的时候制止了。

        贵平上前,陈松开口,“贵平公公。”

        周围的人见是贵平都僵住,贵平没有理会旁人,只是目光看向温印,温□□中微舒,贵平来了,那李裕那边即便是旁人应当也能应对……

        她赌对了。

        贵平是所有人里最不想当下生事的一个。

        眼下是定州,生事容易出乱子。

        贵平维护的是李坦的利益……

        温印思绪间,贵平温声开口,“夫人。”

        敏锐如旁人,都听得出贵平语气中的恭敬温和,也慢慢嗅出意思不对,好像,听起来,贵平公公一听就是袒护永安侯府二小姐这处的……

        这让禁军和唐家的护卫有些傻眼。

        陆江月也隐约听出了些许不对,但今日,今日是分明温印先挑衅的……

        陆江月刚想开口,但贵平并不在意温印有没有应声,又直接朝温印道,“还请夫人给贵平些许薄面,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陆江月的话被直接噎了回去。

        而贵平自始至终连看都没看她,目光一直在温印这里。

        周遭只要不瞎,都清楚贵平不待见的人是陆江月……

        即便看起来人多势众的是陆江月,但贵平是东宫的人,眼下,陷入尴尬境地的人反倒成了陆江月。

        而四目相视里,温印没有出声,眸间里些许诧异,她也没想到贵平会……

        贵平直接当她默认,“多谢夫人。”

        温印微怔。

        贵平明显偏颇,陆江月没忍住,“贵平公公是不是太偏颇了,有失公允,今日是温印她挑衅的,周围的人都看到的……”

        陆江月话音未落,正好宋时遇从远处赶来,陆江月被打断。

        宋时遇这一路眼皮子一直跳着就没停歇过,刚才听说都兵戎相见了,宋时遇一路都不敢耽误;结果刚到,就见贵平公公也在。

        贵平公公是东宫的人,东宫厌恶废太子,贵平一定会偏颇陆江月。宋时遇料定温印会吃亏,这种时候,贵平一定会替陆江月撑腰,所以当宋时遇听到陆江月口中那句温印挑衅的时候,宋时遇明显皱眉。

        今日晨间陆江月怎么为难温印的,宋时遇都0看在眼里,知晓眼下陆江月这么说,是仗着人多说谎。

        而这一路从京中到定州,宋时遇太清楚温印的为人,温印不会去挑衅陆江月……

        宋时遇也不想事情闹大,陆江月刚想继续,宋时遇先道,“陆小姐,夫人不会挑衅陆小姐的,这中间怕是有什么误会。”

        “宋时遇!”陆江月气粗。

        但似是平日里陆江月咄咄逼人的印象太让人深刻,而温印一惯避讳,也不同她计较,反而都没人相信是温印挑衅。

        陆江月百口莫辩。

        贵平沉声道,“陆小姐马上大婚了,何必给自己找晦气,得不偿失?还是,陆小姐真的觉得贵平有失公允,贵平只能呈禀东宫,让东宫定夺。”

        贵平言罢上前,目光落在陆江月身上,压低声音道,“国公爷这么着急同唐家联姻,怕是出不得乱子,若是陆小姐觉得贵平不公允,那就让人主持公允,只是,这亲事要是因此耽误了,陆小姐担得下国公爷的火气吗?”

        贵平这句很轻,只有陆江月能听见。

        而且,明显带了威胁的意味在,陆江月僵住。

        贵平适时开口,“送陆小姐离开。”

        陆江月身侧的婢女赶紧上前搀扶她,陆江月没敢开口再说旁的,但看向温印时,目光都是怨恨,不甘和恼意。

        待得陆江月离开,贵平目光才看向温印,但没说话,目光也不似早前的恭敬温和,而是眉头皱紧。

        温印避过他的目光。

        刚好李裕快步上前,风尘仆仆,“温印!”

        温印见到李裕,心中一直悬着的部分才缓缓放下,他能来,就是没事了。

        李裕也看她,“没事!”

        温印怕他担心,摇头道,“没事。”

        宋时遇朝李裕道,“夫人没事,多亏了贵平公公及时。”

        贵平敏锐。

        宋时遇同废太子说话的态度,许是他都没觉察,但贵平觉察。

        “是陆江月吗?”李裕一眼看到她脖颈处,目光不由怔住,温印避开,“没事。”

        李裕伸手,温印些许吃痛。

        “别动。”李裕轻声,指尖松开时,见到她脖颈处青了一片。

        李裕眸间恼意。

        温印再次出声,“没事了,我也扇了她一巴掌。”

        “被动。”李裕又出声。

        温印不说话了,让他看。

        宋时遇已经见惯不怪了,贵平低头,尽量不去看他们两人。

        等到李裕关切结束,贵平才转眸看向李裕,“公子。”

        “有事吗?”李裕不耐烦。

        贵平是李坦的人,李裕天生对他带了敌意。再加上早前在离院中的一幕,李裕对贵平的言辞里不会有平和。

        贵平心知肚明。

        也因为心知肚明,所以并不介意李裕的态度,贵平拱手,“奉殿下之命,来请公子回京。”

        李裕轻笑,“不是他答应我来定州的吗?还让我昏迷的时候就要上路,怎么,一日一个心思,眼下忽然要我回去了?”

        贵平清楚多说无益,言简意赅道,“局势不同,殿下也是为了公子和夫人的安危。”

        李裕又道,“李坦早前就让宋时遇说过了,眼下又让你特意跑一趟,倒是紧张。”

        贵平笑了笑,知晓这句怎么应都不对,所以不置可否,继续道,“还请殿下即刻动身回定州城,修整一日,翌日回京。”

        贵平不是同他商议,而是告知。

        贵平说完,余光瞥过温印,没说旁的。

        正好区老夫人快步上前,应当是听说了刚才的事,脸色都不怎么好看,“阿茵。”

        温印目光看向李裕,李裕会意,是不要提起脖子上青了之事,怕外祖母担心。

        李裕颔首。

        贵平也看向区老夫人,人很精神,眼中有神,不似京中的世家老夫人,而是多了几分干练,精明,还有洞察在。

        区老夫人不曾见过贵平,但能一眼见到贵平身上的内侍官服,贵平循礼颔首致意。

        无论出于何种目的,早前东边救急的赈灾粮是娄家老太太开仓捐赠的,解过当地的燃眉之急,也给过东宫缓和时间,于情于理,贵平心中都应尊重。

        区老夫人点头,而后上前握住温印的手,自己看了看她,“阿茵,没事?”

        都在明珠寺中,区老夫人多少听到些许端倪。

        温印宽慰道,“没事,这不好好的,不信,您问问李裕?”

        温印说完,李裕见外祖母的目光看向他,他只能跟着点头,“没事,外祖母。”

        贵平没有多留。

        这样的场合,不适合他……

        离开后苑禅房,鲁一直上前,“贵平公公。”

        鲁一直是这一路跟随他的禁军,贵平驻足,“怎么样,查过了吗?”

        鲁一直靠谱。

        他刚才离开藏书阁,陈松同他一道离开,鲁一直应当留下将藏书阁都查探过了,所以方才废太子才会来这一处,是同鲁一直一道的。

        鲁一直颔首,“公公,都查过了,阁楼中有零散几个香客,没特别的。”

        贵平皱眉,“都确认过了吗?”

        鲁一直点头,“是,都确认过了,是这处常来的香客,没有特别的,也找寺庙的人问过了。”

        贵平眉头微舒,虽然总觉得不大对,哪里有问题,但鲁一直这么说,他方才又不在,贵平也不好说旁的。

        “那让人准备下,即可回定州。”贵平吩咐一声。

        夜长梦多,从茗山回定州要一整日,眼下差不多晌午,再加上连夜赶路,明日晨间就能到定州。

        鲁一直应声。

        贵平正欲转身,鲁一直又问道,“公公,还有一事。”

        “说。”贵平看他。

        鲁一直道,“娄家老太太明日在寺中有场法事,是娄家夭折的小公子的。”

        贵平会意,如果今日先走,等娄家老太太做完法事回定州怕是看不到温印和李裕了。

        贵平沉声道,“  顾不了那么多,殿下已经恩准废太子来了定州,仁至义尽,眼下不要多生事端,早回京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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