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第098章 年关烟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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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8章年关烟火

    “东,东家……”周妈愣住。

    “周妈辛苦你们照顾祖母了。”四月初夏,烟雨蒙蒙,温印将斗笠交给一侧的肖媛,踱步上前,惯有的双手背在身后,一身男装既稳重,又清雅俊逸,温声朝老夫人问道,“是不是担心我了?”

    区老夫人不由伸手摸了摸眼角,“你说呢?”

    温印笑道,“我这马不停蹄就从苍月回来了,就怕祖母担心。”

    周围除了周妈,还以后旁的僧尼和香客,区老夫人知晓她是特意这么说的。

    区老夫人眼眶再度湿润。

    温印伸手,温柔抚了抚她眼角,轻声道,“我没事了。”

    区老夫人颔首,但还是忍不住眼泪往下落。

    温印继续道,“我真的没事,祖母你看,我不好端端站在这里?”

    虽然如此,区老夫人还是忍不住落泪。

    温印看向周妈,“伞给我吧。”

    周妈愣愣点头。

    温印一面搀了区老夫人,一面撑着伞,扶了区老夫人往禅房去,轻声道,“我想外祖母了,先同外祖母说说话。”

    区老夫人看她。

    她笑道,“我真的没事……”

    区老夫人没有戳穿。

    就算她真的没事,但李裕没了……

    旁人不知道,但她很清楚温印同李裕两人要好,也远远见过他们两人在院中追逐嬉戏,还有一处摸牌九的时候,偷偷看对方的模样。

    区老夫人是过来人,就算温印自己不清楚,但她清楚。

    温印喜欢李裕。

    喜欢,也浑然不觉……

    年少心思,年少时未必知晓,但她能出现在这里,一定知道李裕在茗山中箭跳崖。

    万丈深渊,一具全骸都不会有。

    早前的天之骄子,路人闻之都轻叹,更何况,朝夕相处,心中暧昧互生的两个人……

    她知晓李裕的事,但怕她这个外祖母因为她的死伤心,所以强作欢笑,全然不提李裕,就只有祖孙两人之间重逢的喜悦。

    但她的外孙女,她一手教出来的娄家东家,她怎么会猜不到?

    温印在一侧搀着她,温和说着话。

    区老夫人没有戳穿,安静听她说着,她要问起来,区老夫人也会应声,祖孙两人之间俨然只有劫后余生,又久别重逢的喜悦。

    等到禅房内,温印才同祖母说起当日发生的事,适时隐去了陆冠安几人,是怕外祖母听了难过,也往别处多想,但最后贵平处,她也隐了贵平的姓名,只说是早前京中认识的禁军。

    区老夫人依旧听得惊心动魄。

    区老夫人看了娄家的生意几十年,什么样的风风雨雨都见过,但听到温印说这些,心中还是不由捏紧了一把汗……

    她们还能在这里,祖孙重逢,安静平和说着话,其实原本就不容易。

    临末了,温印又道起,“我原本是想送消息给外祖母和京中的,但定州城这处才生了这么大的事,外祖母这里肯定很多人盯着,就怕李裕和我这里出事都是假的。此时我若贸然送消息给外祖母,可能得不偿失,还会给娄家惹麻烦,所以一直等到眼下,风声过去了,朝中也都对此事有了定论,我才用娄长空的身份回来的。”

    温印叹道,“我知晓外祖母肯定很担心,但我实在没办法,又让外祖母难过了。”

    区老夫人摇头,“你平安就好,只要你平安,外祖母知不知晓都好,旁的都比不上你平安。”

    温印鼻尖也微红。

    区老夫人又道,“那后来了?可有告诉你爹和祖母?”

    温印颔首,轻嗯一声,“其实相比外祖母这处,我更担心京中。从早前起,爹就一直忍着口气在,但一直因为霍老大人的死,顾全大局,处处隐忍。我怕爹听到我出事,怒意上头,同东宫和陆家鱼死网破……”

    “是啊,”区老夫人也担心,“怎么通知到的。”

    温印唏嘘,“说来此事也凑巧了,我大嫂的娘家是庄家,早前在京中的时候,偶然听大嫂说起过,她四叔家的儿子庄浙同家中怄气来了京中,开始时还同她联系,她也让四叔来接,但后来对方忽然间就似失踪了一样,怕被人找到似的。我想这类失踪,如果不是自己特意避开的,那要么就是沾了赌,要么就是沉溺在烟花柳巷处,欠了不少银子,要拿赎金去赎,但庄家是百年的书香门第,庄浙未必敢,肯定被人打也不愿意透露消息,所以我让韩渠找人去寻,这类地方,还是要有门道才能寻到的。这是离京之前的事,后来京中生了不少事,来定州的路上也不太平,所以此事就放在脑后也没想起。要不怎么说巧,定州出事后,我在满城落脚,等韩渠和肖媛,正好最后韩渠说找到了庄浙下落了,是欠了赌债,韩渠垫了银子。庄浙是大嫂的弟弟,他如果去侯府,没人会怀疑,就这样,我让庄浙给爹送了消息,爹知晓我没事……”

    区老夫人颔首,“那就好。”

    温印也道,“温家再如何是长风国中世家,李坦不敢轻易动弹,爹说他会想办法脱身,所以,我要留在外祖母这里。”

    区老夫人看她,“告诉你爹和祖母,娄长空的事了?”

    温印摇头,“没有。原本他们就不知晓,也别让他们多操心,等风头一过,我见过爹,爹和祖母只要知晓我安稳,温印没了就没了,要不,我也是娄长空啊,我喜欢做娄长空,比蜷在京中做贵女好多了,正好,一切重新开始。”

    区老夫人看她,她只字没提李裕,区老夫人也佯装不察。

    温印继续道,“早前因为侯府的事,娄家生意上的事拖了好久,积压了一堆,日后不用再管温印这个身份了,除却去看祖母和爹,我都是娄长空。”

    区老夫人点头,“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做主。”

    温印莞尔,“祖母,今晚回新宅吧。”

    区老夫人颔首。

    温印起身,唤了周妈入内收拾,温印出了禅房,在后院中随意踱步。

    她回定州就来了明珠寺,没有回老宅去,听说烧了一半,鲁伯在找人出图重建。

    她没敢去,她同李裕在老宅分开,但李裕没了……

    她不敢回那里,那里,有李裕同她一处的记忆,也有李裕等了她很久,最后拿了酒壶出来,同她说,“阿茵,今日我生辰,我满十七了……”

    温印指尖掐进掌心。

    不能想,就尽量不去想……

    ***

    新宅里原本就老夫人和温印的房间,这一趟都知晓东家回来了,老夫人才跟着从明珠寺回来的。府中都知晓表小姐没了,老夫人心中难过,这一趟若不是东家回来,老夫人还不知会在明珠寺呆多久。

    早前废太子和表小姐的死,让娄府拢上了一层阴云。

    眼下娄长空回来,便是娄家主事的人回来了。

    定州城中也都听到消息。

    温印同区老夫人一道在新宅用了饭,老夫人回屋中休息,温印途径客苑时,微微驻足,在苑外怔了许久,还是推门入内。

    那时她衣裳湿了,来这里换过衣裳。

    李裕在这里看过书,还问起过她许多娄长空的事,夹着酸溜溜的醋意在其中……

    他总吃娄长空的醋。

    分明精明,但唯独在娄长空这件事上先入为主。

    她也想起离开苑中的时候,天下起了小雨,他一手牵着她,一手撑伞,那时候的李裕已经高出她半个头……

    同她说的她会喜欢他,个头差不了多少了。

    周遭无人,温印眸间氤氲。

    她不知道李裕被逼到什么样的绝路,才会面朝茗山,纵身一跃。

    这么要强,隐忍,蛰伏的小奶狗,怎么才会被逼上绝路……

    温印指尖微滞,转身离开了苑中。

    等回了屋中,鲁伯来寻,“东家。”

    东家还在,鲁伯百感交集。

    温印笑道,“鲁伯,当时情况这么混乱,还要你一直看着,辛苦你了。”

    鲁伯一把年纪,也忍不住摸眼泪,“东家安好就好。”

    温印点头,“好着呢,让鲁伯担心了。”

    鲁伯当日在老宅,知晓当时的混乱情况,也知晓当日每一步都惊心动魄的场景,如今还能见到温印出现在眼前,鲁伯百感交集。

    “都过去了,鲁伯。”温印泰然。

    无论有没有过去,都要过去了……

    鲁伯没有说破,而是上前,“东家上次让查的阮家发迹,都在这里了,这月余两月查探的人都回来了,也整理成册,东家抽空看看。”

    “好,有劳鲁伯了。”温印接过。

    “东家早些歇下吧,日后再看。”鲁伯嘱咐。

    “好。”温印随意翻了翻,又问起,“祖母知道吗?”

    仿佛回到了娄长空这个身份,唤祖母都习以为常。

    鲁伯应道,“不曾,按照东家早前交待的,瞒着老夫人的。”

    “那就好,我想看着,有要帮忙的,再寻鲁伯来问。”温印阖上册子。

    鲁伯出了苑中。

    温印目光凝在一处出神,良久才回过神来,因为脚下痒痒的,似是有东西在蹭。温印目光垂下,忽然怔住。

    下下?

    下下认出她,许是很想她,一直在她腿脚处蹭来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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