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 第115章 暴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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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暴雨

    从娄家的苑落出来,马车都在苑外准备妥当了。

    李裕先上了马车,然后坐在马车靠窗的角落里,伸手撩起帘栊的一角,留了个缝隙看向外面。

    苑外,温印一身男装,被娄家在卢城的一堆管事和掌柜簇拥在中间,精明干练,应对自如。

    她有朝旁人交待事情,旁人也有问事情的,有客套笑意,也有谨慎叮嘱,她都游刃有余。

    李裕凝眸看着,唇畔微微勾了勾。

    她是温印,也是娄长空。

    在他眼中,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个……

    温印有自己想做的事,要做的事,会考虑周遭,却不会被人左右,既独立,也有小鸟依人的时候。

    这才是他的温印……

    同早前在朝中被群臣簇拥的他没什么区别,甚至,朝臣大都对他毕恭毕敬,言听计从,因为他是太子;但她会见形形色色的人,与不同的人打交道,谈生意,也会同他说,多好啊,娄长空可以养活很多人。

    其实,她适合做娄长空。

    她也愿意做娄长空,她有她心中对自己的价值与认可,所以她知晓自己想做的,要做的,也能竭尽全力去做。

    他喜欢,也欣赏这样的温印。

    这才是最好的温印,也是最好的娄长空……

    李裕眸间淡淡笑意。

    想起昨晚的亲近,和极致愉悦,仿佛指尖还是动人心魄的柔和。

    看到温印下意识朝这处看过来,是看向另一辆马车的,她应当以为他在马车上,也以为他在那辆马车上看她,所以会下意识目光看去。

    这就是他与她的默契,李裕又笑了笑。

    但他在江之礼和洛铭跃这里,果真,温印目光看过来,微微顿了顿,他知晓她看到他了,也笑着放下帘栊,而后一脸笑意转回头,见马车中,江之礼和洛铭跃都一脸嫌弃看他。

    江之礼:“……”

    洛铭跃:“……”

    尤其是江之礼,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从他上马车开始,江之礼和洛铭跃两个人就从上到下,从头到尾,整个人都有些不好。

    一是,他一直都是同娄长空在一处的,一直都是得空就黏着娄长空不放的样子,马车上在一处,晚上也要同娄长空挤在一处,如果不是娄长空有事要忙,他也有事要忙,他能恨不得从早到晚都同娄长空贴在一起……

    其次,江之礼和洛铭跃早前还不怎么觉得,因为自从与娄长空一路以来,一直都是殿下同娄长空一处,他们两人单独一处,好像他们两人也习惯他们两人单独一处,忽然来了第三个人,总觉得哪里别别扭扭的……

    从他上马车起,就自己坐在角落处,一句话没说,除了撩起车窗上帘栊的一条小缝,偷偷看着娄长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莫名其妙的笑之外,仿佛也没有旁的事了。

    这都看了好久,他们两人的表情都快挂不住的时候,可算娄长空救命得看了他一眼,有人才放下帘栊,转回头看向他们俩!

    躲猫猫呢!

    江之礼和洛铭跃都目瞪口呆。

    而且,一幅眼神收回来了,一幅心还没收回来的模样,一脸只有热恋中的少男少女才有的表情,怎么让人那么不舒服啊?

    等李裕回过神来,才见洛铭跃和江之礼一脸嫌弃得看了他许久。

    李裕握拳轻咳两声,“怎么,不欢迎我?”

    典型得倒打一耙!

    江之礼和洛铭跃还不好开口,李裕又轻声叹了叹,凑近道,“是不是你们两人在一处呆习惯了,我忽然在这里,你们不习惯啊?”

    江之礼:“……”

    洛铭跃:“……”

    “怎么会~”两人不约而同笑起来,都笑得十分别扭,然后听到对方一样的语气和用词,整个马车中简直别扭到了极致。

    只有李裕不别扭,“哦,那就好,我今日多待一会儿,等路上有歇脚处再回去。”

    江之礼:“???”

    洛铭跃:“???”

    谁不知道眼下都晌午过后好久了,今日就半天路程,黄昏前后就会到盟城,这种情况下,彭鼎根本不会找中途的歇脚处!

    这回,两人的嘴角都不由抽了抽。

    他这是要在这里呆一整个下午!

    肯定是吵架闹别扭了!

    而且,一定是殿下惹是生非那种……

    两人的表情都份外懊恼,忽然觉得这整一个下午都会不自在,平白无故多了一个人似的,说不说话都得小心翼翼。

    “我睡会儿,你们该干嘛干嘛。”李裕说完,靠在马车的角落中小寐,但说是睡了,脸上还挂着笑意,既然人觉得一股酸意,还让人慎得慌那种。

    但片刻,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殿下是真的睡了……

    但他睡了他们两人也不敢大声说话啊,一样的不自在,没区别!

    洛铭跃伸手遮挡住一侧的脸,悄声同江之礼对口型道,“让彭鼎找地方歇脚呀~”

    江之礼也伸手,“彭鼎学聪明了……”

    两人一起懊恼,不知道这尊大佛要在这里呆多久。

    最后,洛铭跃伸手撩起帘栊,看着马车外一片碧蓝,晴空万里,唉声叹气道,“就不能中途下个暴雨,路上找个破庙什么的歇脚吗?”

    ……

    诚然,洛铭跃也不知晓自己真的有乌鸦嘴这种高阶属性。

    但行至一半的时候,忽然碧晴的天空中一声惊雷,忽然就黑云压城,暴雨如柱,整个天空都像是被什么撕漏了一条口子一半。

    狂风骤雨,马车上都是啪啪啪的雨点声。

    也因为雨势太大,马车里有些地方开始有些漏水。

    这还只是刚开始,再等暴雨再下会儿,整个马车许是都会开始漏水。

    彭鼎正好来了马车外,因为雨势太大,风也大,披着的蓑衣斗篷根本遮不住暴雨,彭鼎只能高声,“主家!”

    “殿下。”江之礼叫醒李裕。

    李裕昨晚其实基本基本没怎么睡,今晨又同江之礼和洛铭跃两人在看各处送来的消息,说精神也精神,说困也困。

    刚才靠在马车角落里很快就睡了,被江之礼叫醒的时候,人还没完全醒,眼中都是血丝,“到了?”

    李裕的声音有些嘶哑。

    江之礼应道,“还在途中,遇上暴雨了,还在山路里。”

    江之礼说完,李裕几乎醒了。

    出门在外,李裕自然警醒,尤其是江之礼口中这句暴雨还在山里,他当然担心,而且,他第一个想到的是温印。不管途中曲折如何,温印的舅舅是在山间暴雨滑坡中出事的,早前知晓的图光的事,这样的天气,她一定会想起这件事。

    李裕眉头微拢,撩起帘栊看向窗外。

    已经是倾盆大雨,很多地方开始渗水。

    李裕看向彭鼎,“哪里以后能避雨的地方?”

    彭鼎应道,“前方不远处有座破庙,已经让人先去收拾了,可以在那里避雨。”

    原本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降下,江之礼和洛铭跃就有些走神,再加上彭鼎口中这声前面以后破庙,两人面面相觑……

    都没怎么出声。

    正好李裕应道,“去破庙落脚吧,让人留意雨势,如果雨太大,就在破庙呆一晚再走。”

    “是!”彭鼎拱手应声。

    彭鼎刚要转身,李裕开口,“告诉长空了吗?”

    他怕她担心。

    彭鼎应道,“同东家说了,东家也是说先在破庙避一避,雨太大就在破庙歇一晚再走。东家还说,如果主家问起,就告诉主家一声,别担心,出门在外,暴雨是常有的事,他没事。”

    李裕会意。

    温印知晓他会担心她……

    “好,早点去,还有,让人留一下周围,这种天气,怕周围有异常。”李裕提醒一声,彭鼎应道,“是,已经让人去了,主家放心。”

    李裕这才放下帘栊。

    毕竟年轻,即便是通宵达旦,睡那么一会儿眼下也都恢复精神了,只是转眸看向洛铭跃和江之礼时,两人一幅心惊胆颤又一幅终于送瘟神的模样,李裕还是能一眼看明白的。

    李裕刚要开口。

    洛铭跃一本正经朝江之礼问起朝中之事来,江之礼忽然会意,聪明啊,两人旁若无人的相互提问,相互解答,好似在李裕跟前展示这段时间的教学成果。

    李裕无语。

    最后只得将话收了回去,重新靠回角落处,不打断他们。

    等马车在破庙门口停下的时候,两人还在津津有味得探讨着治国之道,为官之道,一幅我们之前在马车上,都在认真商量国事的模样,特别认真……

    李裕头疼,也不戳破。

    刚下马车,李裕在寻温印,身后,还听到洛铭跃的声音在继续,“奇怪,这一路上,尤其是行至山间的时候,看到好多空置的寺庙,而且很多都不小,照说以前也是烟火鼎盛之处。我记得看书册的时候,多见前人提及,动乱之时,寺庙便兴盛,眼下这场动乱也一两年了,怎么反倒寺庙被废除了这么多?”

    江之礼的声音也响起,“多看书,也要多走,因为以前的寺庙都是免除赋税了,遇到天灾人祸,百姓大都避世去了寺庙,所以遇乱世,香火便鼎盛。但在殿下祖父的时候,废除了这一条,所以,当寺庙也不能这么养人的时候,动乱之时也没有那么多人往寺庙中去了……”

    洛铭跃轻叹,“原来如此。”

    耳旁是洛铭跃和江之礼的说话声,李裕远远看到温印声音。

    她先下的马车,也到了破庙中最宽敞干净的一处,应当是之前的宝殿,这一处应当是遮蔽最好的一处,不会漏雨,也有挑高的台阶在,雨水漫不进来。

    温印怕冷。

    眼下虽然是三月末了,但山中暴雨,气温就会骤降。

    他见温印在让福旺拿披风。

    李裕嘱咐一侧的彭鼎,“让人生火。”

    彭鼎应声,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照做就是了。

    李裕上前,温印正好寻了一处空旷处,方才顺子收拾出来的,她抖了抖衣袖上沾染的浮灰。

    忽然,有人从身后揽住她。

    温□□中一惊,但很快就知道是谁。

    李裕微微躬身,下颚放在她肩头,‘委屈’道,“夫人,我听话了,已经滚去同江之礼,洛铭跃呆在一处了。现在滚回来了,消气了吗?下次,我不这么闹腾了……”

    “李裕。”温印是想说到处都是人。

    李裕轻声道,“人都被我赶走了,不怕……”

    话音未落,彭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温印:“……”

    李裕:“……”

    这打脸来的,李裕小声嘀咕,“彭鼎这个不长眼睛的,又来了……”

    李裕松开温印,转身看向身后的彭鼎。

    彭鼎也想死的心都有了,他也不想看这一幕,而且明知会遭殿下嫌弃,但也不得不来,“主,主家……”

    彭鼎明显见李裕瞪了他一眼。

    遭了,彭鼎无奈咽了咽口水,又来得不是时候。

    李裕上前,“什么事?”

    彭鼎刚好开口,李裕凑近,漫不经心道,“你最好说清楚什么事……”

    彭鼎如丧考妣,“主家,周围好像不怎么太平,先来给主家和东家说一声,周围好像有驻军在抓人……”

    李裕微怔,驻军抓人?

    “哪边的驻军?”李裕问起。

    彭鼎应道,“没好多打探,怕引起对方怀疑,对方来问过,一直说这是娄家的商队,娄家在卢城附近有些人脉,驻军一直都是给些薄面的。眼下倾盆大雨,对方也没怎么想找事,肖管事使了银子,说东家在这处休息,对方得了银子没多问了,就叮嘱了声,别乱走,如果看到可疑的人能躲开就躲开,这事儿不敢耽误,所以先同主家说一声……”

    李裕疑惑看向彭鼎,是很奇怪,这样的暴雨天在山中抓人。

    那一定不是简单的人。

    李裕同彭鼎两人面面相觑,彭鼎在等李裕吩咐,最后李裕轻声道,“这事有蹊跷,让几个警醒的人装作没吃食了,出去找吃的,四处查看下。”

    彭鼎会意,“属下知道了。”

    彭鼎转身,李裕又嘱咐了声,“让人小心些。”

    “是。”彭鼎应声。

    等李裕折回时,福旺已经取了温印的披风来,温印披上。

    刚才彭鼎忽然来跟前,她见李裕同彭鼎都有些神色凝重,心中不由担心,也开始心神不宁。

    在内乱结束前,应当都没有彻底安宁的日子。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头……

    思绪间,李裕正好同旁的侍卫一道折回。

    侍卫俯身,在她身前的一片空地生火,温印看向李裕,知晓是李裕让人来生火的,他知道她怕冷。

    李裕有时候不说,但这些事情都放在心里。

    侍卫生火用了些时候,因为山中潮湿,眼下又在暴雨中,就算有火星子,也不容易将火升起来,好在这趟跟来的都是上过战场的驻军,经验丰富,比普通的侍卫要沉稳多了。

    等火生好,侍卫朝李裕道,“还要再调整。”

    生活之后,要把木柴放出一定空隙,有气流通才能烧得更旺。

    “我来吧,你让人多准备些柴火,今晚怕是要歇在这里,这处荒芜久了,早前夜里不知道有多少野兽出没,怕不安全,趁现在多做准备,这处我来就好了。”李裕吩咐一声,侍卫不敢耽误。

    原本也快到黄昏了,只是暴雨来临,让周围骤然黑了下来。

    温印坐在火堆前的长椅上,长椅是早前顺子擦好的。

    李裕在火堆前半蹲下,用手中那根长些的木柴,一点点调整着木柴的位置,尽量隔出安全的空隙,让火慢慢旺起来。

    “你怎么连这些都会?”温印托腮看他。

    他也抬眸看了她一眼,一面应声,一面继续,“我又不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我也会做这些。”

    温印也跟着笑起来。

    在李裕的摆弄下,火势真的渐长了些。

    哦,原来不是说说而是,是真的会……

    温印莞尔。

    李裕一面继续,一面轻嘶一声,“看我做什么?”

    温印好笑,“不让看?”

    李裕轻咳两声,“让,想看多久看多久,就是,夫人昨晚还没看够?”

    温印:“……”

    温印万万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温印恼火,“这里是寺庙,别乱说话。”

    李裕方才就是特意逗她的,“佛祖也通人情啊,佛祖才不会怪我,我诚心……”

    温印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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