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五好筒子楼(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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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奶奶说得兴起,突然被家人扯了扯衣服下摆,然后反应过来,看了林世成和林世平两兄弟一眼,尴尬的笑了笑,道:“反正啊你外婆做的饼最好吃。”

    “我每次去探望她的时候都会准备一迭摊好的厚厚的鸡蛋饼,如果不是我送的这点饼,她早就被饿死了,这没什么不能说的。”林佩娥接着将好友没说完的话说了下去,她目不斜视的将碗里的最后一口粥喝完,优雅的擦了擦嘴。

    “毕竟这是事实,不是说不提就不存在。我吃完了,大家慢用。”林佩娥下了桌。

    氛围忽然有些冷,林世成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很是难看,林世平还是波澜不惊的平静模样,毛仔咬着筷子露出心虚的样子,目光躲闪。

    就像是从乌托邦里毫无防备的被人踢了出来,云安也同样的没了胃口,他放下筷子,打了招呼后也下了桌,然后慢慢的走到了林佩娥的身边。

    林佩娥见他来,低头快速眨了眨眼睛然后起身走到了屋外,特意避开云安的靠近。

    为了迁就年轻人的作息,特别是云安和花弶昨天很晚才入睡,所以早上吃饭的时间推迟了许久,现在太阳早已高挂天空,猛烈的阳光炙烤着地面,而林佩娥就像是受虐般站在阳光下。

    云安知道她不想让自己看见她的眼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情绪失控不是一向冷静自持的林佩娥会做出来的事情,可就是发生了。

    云安突然意识到修墓、立碑、算时辰,或许对于自己来说只是一件关乎完成副本任务找寻关键线索的事,可是对于外婆来说,是她再次与妈妈建立链接的机会。

    时间越近,外婆就越想念她的母亲。

    年轻人会想念自己的爸爸妈妈,而爸爸妈妈们会想念他们的爸爸妈妈,也就是爷爷奶奶,可是已是高龄的爷爷奶奶会不会也在想念着再也不可能相见说话的父母呢?在成为别人的爸妈,别人的爷爷奶奶之前他们也是有父母的小孩呀。

    或许外婆是不想让自己看见她思念父母的模样。

    想到这里,云安的鼻子酸酸的,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睛,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对着屋外的外婆喊道:“奶奶,我给你泡了茶,来喝茶吧。”

    在太阳光刺眼的直射下,林佩娥闭了闭眼睛,掩去了眼底所有的情绪,转过身回了屋子里。

    在室外站着不过短短两分钟的时间,林佩娥便出了一头的汗,云安赶忙拿湿巾给她擦了擦汗,这会儿林佩娥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只有微微泛红的眼眶泄露了一丝她方才的伤心难过。

    吃过早餐就开始商议今天的行动,虽然杨瞎子说中午12点阳气足是算时辰的最好时间,但不可能等到12点的时候再去准备算卦的一应用具。

    特殊的算卦工具杨瞎子自己准备,但像纸钱、香烛、五彩绳等这些常用的东西便是他们自己准备。

    毛仔开车去了一趟离村子不远的小镇上将所有东西都买齐了,等他回来时已经是中午11点半。

    开车到杨瞎子家接上他,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太姥姥的坟包前。

    这一回所有人都必须老老实实的走到坟包前,不能再远远的观望,在场的人都流着林家的血,都是太姥姥的后代,所以必须虔诚的跪拜。

    云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越靠近坟包越冷,可太阳还高挂在天空之上,湛蓝的天空如同颜料泼洒上去的一般,今天是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可是云安肌肤是烫的,骨头却好像泛着凉意。

    在不安中云安下意识的靠近了花弶,离他近一些。

    虽说只是算个时辰,但杨瞎子的准备工作做得很充足,他今日的打扮和昨日云安见到他时的不一样,今天穿了一件道士袍,手上拿着一拂尘,头上还带着一顶半久不久的道士帽,像模像样的。

    云安好奇的见他将毛仔买回来的一小挂鞭炮拆开围着坟包摆放成了一圈,然后用打火机点燃了引线,鞭炮声像是炸雷一样,云安猝不及防的被狠狠吓了一跳,下意识转身,撞进了花弶的怀里,然后被捂住了耳朵,一瞬间所有的鞭炮声,人声似乎离他很远很远。

    眨眨眼睛,云安的额头抵着花弶的胸膛,只听到了自己猛烈得快要跳出来的心跳声。

    小鞭炮就像是烟花,转瞬即逝,很快就炸得一干二净了,只留下了浓浓的烟味,熏得人直皱眉头,等到烟味消散,云安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正好是中午12点。

    杨瞎子的算卦仪式正式开始了。

    这是云安第一次见人算卦,好奇得很,表现得不像是个天师世家的后代,像个第一次回乡下的小孩,对什么都觉得很新奇。

    听着杨瞎子围着坟包念念叨叨,声音很小,云安使劲听才听出来个大概。

    仪式开始之前放鞭炮好像是传统,用这样的方式唤醒埋在土里的逝者,然后再将自己的诉求讲给土地里的人听。

    而杨瞎子便是在问太姥姥觉得什么时候立碑最好。

    问完之后杨瞎子猛地拿出自己背后的桃木剑,然后桃木剑一刀隔断了带来的打鸣大公鸡的脖颈,公鸡叫也叫不出声,小小的脑袋无力的垂在一侧,两只爪子和两边的翅膀却还是在扑腾着,却还是无法挣脱。

    鲜红的鸡血滴在了坟包上,在场的每一个林家人的表情都十分的肃穆。

    只有云安微微蹙眉,像是不理解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祭祀,原本太姥姥就怨气深,再用鸡血祭拜她,岂不是让她的怨气更深重?

    而站得离坟包最远的花弶百无聊赖的看着这场“闹剧”,脸上没有过多的神情变化。

    “好了。”杨瞎子将桃木剑的剑尖沾上鸡血,然后又开始神神叨叨起来,不仅如此,还围着坟包快步小走了一圈,然后停在坟包中央的前方,面对着林家人紧紧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了痛苦神色。

    足足过了五分钟,久到云安都开始担心他是不是出事了,毕竟太姥姥的凶云安见识过。突然杨瞎子睁开了眼睛,不仅仅把云安吓了一跳,在场的人除了花弶和林世平,几乎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我问你们,这场修墓立碑的仪式是谁来主持?”杨瞎子的声音忽然变得十分严肃,声音很大,大到快要破音了,听着似乎还带着女声的尖利。

    “我。”林世成心中惴惴不安,微微抬了抬手,示意是自己,他见杨瞎子这副紧绷着的神态,心中怯了三分,硬着头破问道:“怎么了杨大师,是,是什么不妥吗?”

    “你不能主持这场修墓立碑仪式。”杨瞎子拿桃木剑指着林世成,深深的看了林世成许久,像是要将人看穿似的,“若是你来主持,那这墓不一定能修的成,这墓碑也不一定能立起来。”

    “啊?”林世成懵了,反应过来后瞬间慌了神,下意识的看向了林佩娥,林佩娥却没有回应他的视线,林世成慌慌张张的问杨瞎子道:“那,那怎么办?”

    “得换一个人来。”杨瞎子道。

    现场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他们回村之前就定下了是林世成来组织修墓立碑的事情,现在杨瞎子却说不能是他来弄,那谁来?

    七个儿女,现场只到了三位,除去林世成就只剩下林世平和林佩娥了。

    儿子优先,那便是林世平了。

    如果说方才是被杨瞎子突然抛出的话吓到了,那么现在过了一分钟,林世成冷静了下来。

    他冷眼看了看杨瞎子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旁的弟弟,铁青着脸道:“换谁?换成林世平?”

    没等杨瞎子开口回答,林世成仿佛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冷笑一声看着林世平道:“四弟,为了和我争夺修墓立碑的事你也算机关算计煞费苦心了吧。”

    “你瞒着我们提早一步回了村和我们待在一起,你是不是在见我们之前去找了一趟杨瞎子,你出了多少钱让杨瞎子陪着你一起演这一出戏来骗我们?”林世平越说越生气,也不顾还有杨瞎子这个外人在,家丑不可外扬,直接撕破了脸道:“都是亲兄弟,你做得了初一就别怪哥哥做十五了!”

    在场没有人说话,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林世成说出了所有人的心里话。

    最初的惊诧过后,云安也是这般想的,不过他没想到林世平居然会横插一脚想要抢过修墓的事情做,这是为什么?

    林世成的态度转变得也很快,明明那天上午云安当众宣布的时候他还不情不愿,现在却将这件差事宝贝得和什么似的,谁来抢和谁急。

    林世平到的比他们早,也不是没有可能先去找杨瞎子来做局,用鬼神之说来吓退林世成。

    “你说话啊,哑巴了?”林世成生气道,他指着林世平的鼻子骂道:“我可告诉你,这事是世强交代让我来做的,银行卡也是交到我手上,想要我让给你,做梦去吧。”

    林世成回过头看着杨瞎子,怒道:“你也滚。”

    杨瞎子和林世平是一丘之貉,他难道还会真心实意的帮自己算时辰吗?恐怕巴不得自己失败。

    兄弟阋墙,林佩娥站在一旁如老僧坐定,一动不动,云安便也跟着外婆没有贸贸然过去插手,只是他看了看林世平米平静得如一潭死水的表情和杨瞎子被怒斥滚后岿然不动低垂眼眸面无表情的神态,心中的疑惑像是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就算林世平的心理再强大,他谋划的事情已经失败,现在又被林世成指着鼻子骂,怎么会一点情绪上的波动也没有,那杨瞎子也是如此,被林世成怒斥让他滚,他也不动,就好像是没有听到林世成的话一般。

    就在林世成还在骂骂咧咧的时候,杨瞎子旁边点燃的那两根火苗正旺的香烛在无风的情况下突然灭了。

    像一只突然被割喉的青蛙,上蹿下跳气得嘴里不干不净的林世成一下噤了声,方才的怒火变成了冷汗涔涔,他哆嗦了一下,死死的盯着那两根忽然熄灭的香烛,像是不明白好端端的香烛怎么会突然熄灭。

    “又做局吓我呢?想着我知难而退?”林世成表情僵硬,他气急败坏的蹲下`身子,用随身携带的打火机再次点燃了香烛,“我就不信了,难道还真是我姆妈告诉你不让我……”

    林世成的话还未说完,那方才点燃的香烛又灭了。

    一瞬间林佩娥和毛仔的脸色都有些变化,云安也后退了一小步,明明头顶烈日,他骨子里的寒意却愈发的重了。

    花弶的胳膊搭在了云安的肩膀上,是一种保护的姿态,云安抬头看见他坚毅的下颚线,心定了定,继续看向杨瞎子。

    “信不信由你,你要执意如此,如果出了事,要不要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杨瞎子突然开口道,他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却稍稍显得有些渗人。

    因为他的眼睛似乎一下没了神采,哪怕他好端端的站在那里,还能说话,却像是一具已经死去了多时的尸体,泛着沉沉的死气。

    若是杨瞎子不说话,被这样一吓,林世成或许真的就信了他的话,毕竟这香烛是他自己刚才亲手点燃的。

    可是他一说林世成咬了咬牙看着身侧突然变成了个哑巴的林世平,心中不平,他看向默默后退了好几步的毛仔,怒道:“毛仔,你去车上拿两支全新的香烛过来,我就不信了,这个香烛肯定是被你们替换过了。”

    毛仔纠结了两秒还是顺着林世成的话去做了,没过多久就拿来了两支全新的香烛,引线没有被点燃过,还是洁白的。

    林世成接过香烛,除非卖香烛的老板或者毛仔也被林世平收买了,要不然这香烛绝对没问题。

    蹲下`身子,将那两根熄灭的香烛扔到一旁,立了两根新香烛,火苗顺着引线飘浮着,在林世成紧张的目光注视下香烛亮了,林世成特意足足等了两分钟,香烛的光没有熄灭,还好好的。

    “新香烛就没事,那两根香烛绝对是被你们做了手脚,被我瞧出来了还不承认!”林世成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只是这笑容未维持多久,就在毛仔惊恐至极的眼神中缓缓回头。

    那两根新香烛,又灭了。

    没有风,也没有其他外物的干扰,香烛就这样灭了。

    哪怕林世成再不想承认,此刻也是心中打鼓,双腿发软,他看了看杨瞎子,指着香烛结巴道:“杨、杨大师,你看这……”

    云安侧着头轻轻的嗤笑了一声,引来了林佩娥的回头,他赶忙收敛了笑意,站得笔直。

    花弶微微附身,低声看着云安问道:“你笑什么?”

    云安抿着唇,眼睛明亮如宝石般璀璨,他小声道:“我想起了一部电影里的一句话,觉得和林世成很搭。”

    电影《大话西游》里,铁扇公主对至尊宝说“以前陪我看月亮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现在新人胜旧人,叫人家牛夫人!”

    花弶挑了挑眉,没懂云安的笑点,云安接着道:“你不觉得林世成也很像吗?方才他以为是杨瞎子和林世平联合起来做局让他让出位置的时候他叫人家杨瞎子,现在知道这是真的,害怕了,就叫人家杨大师,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云安越看越觉得好笑,特别是林世成现在这副害怕极了又卑躬屈膝的模样。

    但是,云安抬头看了一眼,花弶没笑,云安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笑点太低了。

    可是忽然头上多了一只大手,花弶摸了摸云安的头发,眼底多了一点点笑意,云安立刻就高兴起来,他就知道,不是自己笑点奇怪,花弶也觉得好笑!

    花弶心情不错,因为云安笑起来的模样让花弶似乎又能感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与力度。

    “杨大师,杨大师,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想啊?或者我出点钱?求求你了,难道一定只能让林世平来做修墓立碑的事情吗?明明世强是让我来做的啊。”林世成的心态崩了。

    杨瞎子看他一眼,轻描淡写的扔下了一句话,让林世成的眼睛瞬间亮了。

    “我有说过林世平来做吗?”

    “什么意思?”

    “这事他也做不得,他和你一样,如果你们兄弟两要强行主持修墓立碑的事情,那么结果都一样,都是大凶,你们兄弟两自己考虑好我说的话,到底要不要换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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