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不能说出口的秘密(1 / 2)
'刑具’成型的一瞬间, 灰袍男人身后那只几近完整的‘异形者’体抬起了头颅,让附近建筑之上、居民楼上等各地隐藏着的处刑者们呼吸一窒。
有最近两年刚刚加入处刑者部门、还没有见过灰袍男人以及他的‘刑具’的年轻处刑者,瞠目结舌结结巴巴:
“那、那家伙是这位大人的‘刑具’?!”
从外型上看,这‘异形者’体的体型比高达两米的‘拟蝇’种还要巨大, 它短而粗的后肢弯曲前肢撑着地时, 高度也几乎超过了前方的‘刑具’之主灰袍男;
微微露出一部分的肚腹两侧,生着对称的两排的球体, 随着它的呼吸一百八十度转动, 竟是这个‘异形者’的眼睛。
相对的它那高高隆起后, 生出根根分明的尖锐骨刺的脊背前端,被血肉堆积出两颗篮球大小的头颅;
头颅之上没有眼睛鼻子,从正中央裂开一条长长的缝隙,闪烁着寒芒的利齿露出,滴滴黏稠的口涎从嘴角滴落。
相比之下, 对面被打得惨兮兮的‘拟蝇’种,竟然也显得瘦小而可怜。
尽管元幼杉已经将图鉴中所拥有的孢种都熟记于心, 一时间也没能认出这个高级‘刑具’的种族,看起来应该是一整个‘异形者’被融合拼接了其他寄生物的肢体结构。
而这样一个堪称可怖的怪物,如今却像温顺的狗, 安安静静蹲在灰袍男人的身后流口水, 喉咙中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
凌晨一点半, 本该是安静而黑暗的深夜时分, 各个居民楼中却都亮着射灯, 从四面八方将中间的‘拟蝇’种一家三口照得通亮,城市中恍若白昼。
这是无数赶到的调查所和督查所的工作人员用专业设备在操控, 为得就是让‘拟蝇’种的每一个动作和意图, 都清晰暴露在光下, 以防它再次逃之夭夭。
元幼杉身旁的角妖包裹着角畸,下身的兽腿也被一件处刑者罩衫遮挡住,搀扶着她远远站在战场之后,靠在一块牌匾后。
他们身前有一圈由处刑者组成的防御线,这是为了防止‘团长’走投无路投鼠忌器,闯入周边的居民楼去伤害城池中的居民。
因为站的位置偏僻特殊,两人完美隐入阴影中,前方的处刑者根本没发现后面还有两个受伤的人。
元幼杉听到其中一人悄声道:“草,真是恶心……”
旁边人问道:“哥你认识那位大人?”
“听说过,文人邈,总部第一梯队的一个老人了,他……”
“吼——!!”
她刚想竖起耳朵听一听,一道嘶吼便传遍了半包围形的战场,几乎让她耳鸣嗡鸣。
战场中心,完全被忽视的‘团长’身边已经堆积了一滩腥臭的腐血,它的情况非常不好,面中的一团眼球赤红,已在濒临崩溃的边缘。
嘶吼之时,它断裂的吻部带着毒液和血滴飞溅,蹼爪不断拍打着地面。
灰袍男人身后原本乖巧蹲着的、看起来迟缓憨傻的‘异形’物,缓缓裂开了头颅正中宽而长的缝隙。
那口器分裂到最大时,几乎将整个头部分成两半,锋利的倒钩形锯齿间口涎粘连,从它身体内发出更为强大的、声浪震天的吼声。
尽管被制作成‘刑具’的‘异形者’体内的‘孢体’,已经被剥离了神智和大部分活性,但种族和基因中带有的暴虐天性,让它清晰感受到了对面‘拟蝇’种的挑衅和恐吓。
这个高级'刑具’身前应当是极其危险的‘异形者’,以至于成为了‘刑具’后,依然难以忍受有另一个不同族的同类挑衅它的威信。
灰袍男薄薄的倒三角眼睛看向对面,那个抱着孩子形容狼狈的女人,正抱着‘拟蝇’种的翼膜正在说着什么。
他眉心紧拧,低声说了句:“简直是找死。”
另一旁鸦黑长发的青年人也扭头看了过去,喧和好听的声音从猩红面具下传出,“那位女士。”
“请你尽快远离身边的‘异形者’,他现在处于发狂的状态,食过人的‘异形者’在面对极致危险时,是很难把控住自己的思维和行为的,会以吸收周围生命体的方式来延续体力和能力。”鬼面人声音平静。
“你还抱着孩子,哪怕是为了他着想,也请尽快的撤离,你还有三分钟的时间可以考虑。”
青年交叠在袖中的手终于抽出,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三指一并向女人示意。
“呵,这么多废话做什么。”灰袍人冷笑一声,脚步向前迈。
他身后狰狞着张着巨口、气势阴狠的‘异形’物跟着起身,身高再次拔高一小半后,向前挪动了一步。
所有处刑者的耳上都戴着麦,就在刚刚,他们听到了来自总部的传讯和命令。
“最后三分钟时间,这件事拖得太久了,已经有大量恐慌的民众向联邦投递了质疑和不满的信件,这个‘异形者’必须尽快解决,就在民众的眼底下即刻拔除!它身边那个女人和小孩儿,亲近异族并且有很大的威胁性,如果仍旧负隅顽抗,就不要管他们了,一起拔除了。”
灰袍男人和鬼面心里都清楚,能让总部如此严肃并决绝地下达命令,说明已是不可违抗的决定。
七大城池建立百余年之久,早已是人类和平与安全的最后象征。
一旦这个象征被打破,必然会引起一系列更加严重的后果,也会让原本信任联邦的百姓们陷入惶恐,联邦就会彻底成为一个笑话。
现在周边一定已经开始布置狙击手,只等时间一到各就各位,便能将‘团长’一家打成筛子。
然而女人并不领情。
她双眼赤红,利声尖叫道:“你装什么好人,要不是因为你,因为你们,我们何至于被逼到这个地步?!”
“我老公不会伤害我和小宝的,他是真心爱我们的,我们从一开始就……”
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声音,元幼杉心中轻叹:真是疯魔了,但她却并没有太多同情和惋惜。
那庞大的‘异形’物喘着粗气,一点点走向‘团长’。
刹那间,满身是伤的‘拟蝇’种嘶叫一声,双臂的翼膜大张,滑翔着扑了过去。
但很显然,现在它完全不是全盛时期、并且几乎不会死亡的‘刑具’的对手,几番撕打之后,它半边翼膜都被直接撕裂,惨叫一声狠狠摔得倒飞出去。
无论是鬼面还是灰袍人,都几经提醒过不要再次靠近‘拟蝇’种的女人,见状猛然扑了过去,“老公!!”
意识处于崩溃阶段的‘团长’,仅存的一点神智都几近崩溃,它只能隐隐约约有一个执念:
不要伤害他们。
尽管这具躯壳正在紧急告急,如果再不进行修补,它很可能会死。
然而‘团长’依然绷紧身体,在剧痛中抵御着来自基因中的天性,和创造它的母体做抗争。
它隐约听到了鬼面人和那个灰袍说的话,不愿意让自己的妻儿因为自己的缘故被拔除,挣扎着抬起了视线模糊的头颅,一颗颗燃血的眼球在不远处的人群中看着什么。
视线落在某处,它看到了两个搀扶着的人,眼底掠过一丝狠厉。
趴在地上喘息的‘异形者’强撑着一丝神智,举起蹼爪做出一个认输讨饶的动作,从喉中挤出声音。
“我可以、讲…秘密,那……”
本就含糊的声音愈发混沌,‘团长’觉得自己的意识就像是浸泡在水里。
它再一睁开眼,仿佛回荡了十年前还是一颗孢子时,飘荡在空气里,又像是回到了刚刚从母体身边脱离的那一瞬。
它看到了一片欣欣向荣的绿洲建立在沦陷区之中,重新变回孢子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被风吹起,穿梭在寂静的林荫中,一个个站在或近或远的精致的寄生物,正用漠然而厌恶的眼神看着它,让它有些羞愧。
'团长’心中惶惶不安,最终跟着冥冥中的指引,来到了这片神秘之地的最中心。
巨大穹盖之上,无数菌类、地衣类堆积成山,但都还无意外地枯萎缩水,仿佛所有的生机和水分都被什么东西榨干了。
一簇层层叠叠绽开柔软须子的半透明植被——应该可以称呼为植被,正在植物的尸海中轻轻摇晃。
随着它每一次晃动,那成千上万根须子柔软摆动,无数肉眼看不见的浓密孢子从中脱落下来,被风一吹便漫向四面八方。
这便是联邦和全人类穷尽百年,也没能找到的‘孢母’。
那么小小的一个,还不如人类的巴掌大,柔软美丽。
然而就是这样一株看似无害的生物,将人类的世界和文明从和平时代带入末世崩塌,摧毁了大半个星球的生机。
孢子们无根无基,不能像‘孢母’那样扎根在肥沃的腐土、或死去的生物尸体中,只有鲜活的生物胸腔才是它们最后的寄居地;
如果不能完成寄生的使命,它们将一辈子漂泊在空气中。
越是靠近‘孢母’核心部位散开的孢子,数量越少,序列也就越靠前,能力也就更强大。
对于每一颗孢子来说,母体是它们的母亲,和唯一的神明。
回到出生地,'团长’神魂都在颤抖,在惊惧。
它清楚记得自己明明处于战场之中,即将被拔除,即将为了保护它身为一个人类所爱的妻儿,去说出一些背叛种族的秘密;
就在这个时候,它‘看’到了母亲。
'团长’不知道这是基因中的影响因素,还是什么原因,但它此时轻轻飘荡到了那纤细柔软的触须上,尽管没有触感,但一抬头,成千上万个正在黏在须子上沉睡、成长的兄弟姐妹们尽在它的头顶。
“母亲,我、我不喜欢人类,但我必须保护我的家人啊……”
须子轻轻晃动时,一种轻柔的力量流遍它的全身,让它昏昏欲睡,仿佛又回到曾经还未脱离母体时的感觉,身上断裂的骨头和破碎的内腑,痛苦也在一点点减少。
'团长’感激涕零,“母亲你原谅我了吗?!”
然而很快,它模糊的眼前便逐渐清晰起来,那片神秘之地也彻底消失,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它做的一个梦。
但身上的痛苦,却是真真切切减弱了不少,被撕裂的翼膜似乎在短时间内长好了。
然而‘团长’面中的眼球攒动,最后无数颗眼球定定看着身前的情景。
它蹼爪中抓着一个人类,断裂却依然锋利的、能够轻轻松松穿透人类胸膛的吻,已经撕裂了这个人类的身体。
她的皮囊憋了下去,秀美的面孔在死之前,似乎都充满了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拟蝇’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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