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山有木兮10(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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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老爷一噎,顿时恼怒:“谢拂!”

        “爹,您说。”谢拂神色淡定道。

        谢老爷原本满腹怒气,这会儿听见谢拂这一声爹,顿时散了大半。

        憋了半晌,最终他还是有些憋屈道:“你到底回不回家?整日死皮赖脸留在别人家像什么样?!”

        “我没有死皮赖脸。”谢拂皱眉反驳,“韩老先生和暮归都很欢迎我。”

        “那也不是你自己家!”谢老爷被气到没脾气,他看出来了,这儿子是你怼他一句,他就能十句顶回来。

        “你自个儿不觉得有什么,但……想要成亲,你总不能连迎亲成婚的地儿都没有吧?!”谢老爷粗声粗气,也不看谢拂,看样子还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一副十分不愿意承认的模样。

        谢拂却抬头看他,片刻后笑道:“爹,您这么说,那便是同意了?”

        “我不同意又能如何?你都不要脸想当上门女婿了,我还要脸,不想有个当上门女婿的儿子!”谢老爷傲娇道。

        谢拂也不在乎他说话有多不客气,总之能答应他便高兴,“多谢爹。”

        谢老爷转身摆摆手,“行了行了,收拾收拾东西回家,丢人现眼。”

        他有些不想看这个儿子,别问,问就是作为老父亲要脸。

        没再说什么,谢老爷转身出了医馆。

        走在路上,从没有此刻他如此清晰地发现,自己老了,儿子长大了。

        他为什么突然同意谢拂和虞暮归的事?

        不是因为谢拂的离家出走,也不是因为谢拂在经商上多么有天赋,让他舍不得这个好用的儿子。

        而是因为在谢拂离家出走时,还不忘解决铺子里的后续问题。

        做事情思考全面,承担自己应有的责任,不会因为任性而不顾其他,即便做了什么决定,也顾及好了其他问题。

        面对这样的谢拂,谢老爷无法再说对方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更知道这些后果应该怎么解决。

        这样的谢拂,想要与虞暮归成婚,真的是年少无知的一时冲动吗?

        答案已经在谢老爷心里,无需再刻意提起。

        既然不是,那他的阻止,也没什么意义了。

        谢老爷不得不重新思考起这件事。

        拆不开,那就不要白费功夫了。

        “你要回去了?”虞暮归出来问。

        谢拂看向他:“你不想成亲吗?”

        虞暮归往他怀里一坐,伸手抚上谢拂的脸颊,幽幽感叹道:“可我怎么记得,有人主动自荐枕席要入赘做我的小郎君?”

        谢拂笑了笑,“嗯,成了亲也能做你的小郎君。”

        “你我只谈成婚,不论嫁娶,婚后换着住,你说是入赘也无不可。”

        虞暮归也跟着笑,搂着他的脖子,“可我还是觉得亏了,这些日子谢公子吃我的用我的,总要补回来吧?”

        谢拂一听便有些明悟,于是接下来两天他并没有急着回谢家,而是与虞暮归多厮混了几日。

        肉偿一番,才被吸血妖精放走。

        得知谢拂回了谢家,韩茯苓几人都不太高兴,“怎么想来就来,说走就走?该不会是不想负责任吧?可是不少人都知道师兄和他……”

        “他回去准备成婚。”再也看不下去的虞暮归出声道。

        蒋琼玉一时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嫉妒,那个家伙竟然真的要跟偶像成婚了。

        这可比历史中记载的早了十多年。

        他一点也不想知道自己在其中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

        一定是这个世界太特殊,它本来就有变动,不怨他。

        一定不关他的事!

        蒋琼玉倔强地想着。

        谢拂并未说谎,自回去后,他便着手开始准备成婚一时。

        与男女成婚不同,需要走三书六礼,谢拂既然说过不论嫁娶,便也不应有代表着嫁娶的三书六礼。

        既然没有这些,那具体要如何安排,怎么宴客,在哪里成婚,就要仔细确认了。

        谢老爷看着他忙忙碌碌,心中无语,他就没见过对婚事这么亲力亲为之人。

        有些堵心,可既然答应了,谢老爷也不是出尔反尔之人。

        他为了眼不见为净,干脆不看这倒霉儿子,而是多去后院看望两位怀有身孕的妾室。

        毕竟瞧瞧谢拂这模样,传宗接代,给谢拂养老的任务,多半就要落在这两个孩子头上了,他总要多上点心。

        消息传得很快,没过几日,云州城大街小巷便传开了谢家少爷要与医馆大夫成婚一事。

        众人哗然,纷纷好奇不已,想要看看这两个人要怎么成亲。

        至于请客宴席,谢拂已经拟订好了要请的人,不外乎就那么几个。

        收到请柬的人却反应不一。

        齐公子啧啧两声,便让人去准备新婚礼物,心中对于两个男人成婚一时虽然不赞同,却也不会反对。

        对于谢拂的事,作为旁观者,除了祝福,也只能祝福。

        “靠!为什么我也有一张?!”林公子看着眼前这个烫手山芋,恨不得将它丢得远远的,不让他再看见。

        然而这请帖就是稳稳送到了他手里,让他想要当做没看见都不行。

        “那少爷,您还去吗?”下人小心问道。

        林公子咬牙切齿道:“去!为什么不去?!”这要是不去,岂不是说他怕了对方?

        好吧,他本来就怕了对方。

        但……既然是成婚,当天那家伙应当是不会见血的吧?

        成婚是两个人的事,不仅谢拂那边在忙碌,虞暮归这边也忙了起来。

        婚服谢拂那边包了,虞暮归不必操心,请客这件事,虞暮归也很快给出了名单,一些关系好的都发了请帖,虽然对方不一定来,但虞暮归此举也显示了他的重视程度。

        “师父,我成婚时,您自然是要坐上首的。”

        韩老御医摆摆手,“我坐

        “还有你们,我要成婚了,你们可别忘了份子钱,你们还没成婚,要给两份吗。”

        虞暮归看着眼前两人道。

        阿寻、韩茯苓:“……”

        师兄,您的生意经真是好棒棒哦。

        可恨的是他们虽然也会成婚,可到时候谢拂与虞暮归便是一家,自然不会分开送两份里,怎么算来,他们都亏了。

        两个小年轻心中暗暗算着账,也暗暗感叹师兄的心眼可真多。

        “没关系的师姐,虽然他们早成亲,可有件事他们永远也比不上咱们啊。”阿寻连忙安慰道。

        韩茯苓闻言抬头看他,“那是什么?”

        “怀孕生子啊。”阿寻微微红着脸道,“只要咱们生得早,这本就回得早,只要生的多,这赚的也多。”

        韩茯苓:“……”

        听起来竟然好像好有道理……

        说好了不论嫁娶,可虞暮归这边地方不大,用来宴客有些勉强,为此,伙计在谢家举办。

        前一晚,整个谢家都挂上了红绸,贴满了囍字,谢拂的整间屋子也装饰喜庆,做了一些跟之前不一样的改变,为了迎接另一个主人的到来。

        成婚当日,谢拂去接了虞暮归过来,韩老御医到底还是跟谢老爷一起坐在了首座,接受二人的叩拜。

        这场没有聘礼,没有嫁妆,唯有一张并未写明嫁娶的婚书的婚礼,看着似乎有些儿戏,但当事人的态度格外认真,便也影响到了其他人。

        众人围观完全程,丰盛的酒席也不如两位新人有吸引力。

        直到谢拂与虞暮归敬完酒,众人这才将注意力从两个新人身上移开,专心享用美食。

        身穿喜服的两人相携而去,回了新房。

        还有一些想要凑热闹的人,以齐公子和韩茯苓为首,都被他们打发了个干净。

        院子里的下们依旧守在院外。屋中仅剩谢拂与虞暮归二人。

        “郎君,该喝合卺酒了。”虞暮归倒了两杯酒,递给谢拂一杯。

        今日成婚,他面上略施粉黛,看上去气色十分不错,烛光下,笑容煜煜生辉。

        谢拂接过这杯酒,与之一同一饮而尽。

        二人的喜服是成对的,站在一起格外相配。

        “这场婚事,我似乎只出了人,郎君心中可委屈?可觉得不公平?”虞暮归揪着他的衣袖问。

        谢拂无奈道:“你能出人,便已经是我最想要的了,其他都不重要。”

        虞暮归笑着吻他,“谢公子,你这么不计较,可是会吃亏的。”

        然而任何人都会吃亏,谢拂却不会。

        当晚,烛火亮了一宿,而屋中的动静直到后半夜才渐渐平息。

        谢拂从哪儿吃的亏,便会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长夜漫漫,洞房花烛总是那样漫长难眠。

        翌日醒来,虞暮归看见床头多了一个以头发编织而成的同心结,与他医馆中的那个相差无几,他笑了笑,将之放在了谢拂屋中的抽屉里。

        他俯身低头在谢拂唇上轻轻一吻,心中却想着人与人果真不一样,昨夜他只顾着睡觉,这人竟然还有精神和闲情逸致,编织了这个同心结。

        “谢公子,你很行嘛。”

        他笑着道。

        很行的谢拂醒来时,屋中已经没有任何人,他穿好衣服洗漱过后,便见虞暮归领着送餐的下人进来,一些简单的菜肴摆上桌,饿了两顿的谢拂便感觉腹中不断叫嚣着。

        二人坐下用膳,虞暮归对他讲着自己的计划。

        “这三日我休息,医馆那边有师妹师父顶着,几天时间问题不大。”

        谢拂也道:“家中的铺子也都上了正轨,不需要时刻盯着,即便有,我爹也很乐意代劳。”不乐意也得乐意。

        二人一拍即合,这几日便什么也没管,四处在云州城游山玩水。

        他们在婚后第一日便上衙门登记了结契一事,所以,现在无论是律法上还是世俗中,他们都是名正言顺的夫夫关系。

        行走在外,便是有人看它们稀奇,却也并没有怎么指指点点,只是觉得他们年轻胡闹,并暗中开了赌局,赌他们何时会掰。

        不说其他的,便是孕育子嗣这一样,便是个大问题。

        谢拂不知他人所想,更不知他们正在暗戳戳打算看好戏。

        不过,即便知道了,那也没什么,左右他不会将那些人的想法放在心上。

        倒是虞暮归听着觉得有趣,撺掇道:“不如咱们也下注?好歹是你我的赌局,不多赢点回来怎么对得起咱们贡献出来的各种素材不是?”

        谢拂:“……”仔细想想,似乎还有点道理。

        他们跟着人一起下注,不过跟他们不同的是,谢拂他们压的场内最长时间,十年。

        十年之前是五年,便意味着这个赌局,至少要五年后才确定结果。

        他们不着急,别说是五年,便是十年也等的。

        婚后的生活与婚前相差无几,区别只在于婚前一个人做的事,过后有了两个人。

        谢拂会领着虞暮归去巡视商铺,虞暮归也会领着谢拂一同坐诊或者出诊。

        渐渐的,虞大夫的名声大了起来,不知是云州城内,附近的城镇也有人邀请他看诊。

        每每这时,他都会带上谢拂一同出行,一边看诊,一边游玩附近风景,

        蒋琼玉看着看着,从一开始的愤愤不平到后面的心平气和,透过这两人,他仿佛看见了在原来的历史中,那对做了十多年友人才修成正果的他们。

        有那么一刻,蒋琼玉忽然领悟到了原来的历史中他们为何会做了十多年友人。

        与现在又有什么区别。

        答案便是……没区别。

        因为无论是友人还是爱人,他们认定的只有彼此,既然如此,是什么关系,又有何妨?

        如今的改变,真的与他的到来有关系吗?

        似乎不见得。

        思及此,蒋琼玉似乎放下了心结。

        看着远行归来的二人,他还心情颇好地半认真半玩笑地说了一句:“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们会在一起。”

        谢拂没什么表示,虞暮归却笑道:“哦,那我也说一个秘密。”

        “这件事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了。”

        当命运早已经告诉了结果,他们依然向前走去,只因于他们而言,那并非寥寥几页的历史,亦非虚无缥缈的命运。

        而是无论时间流转,日月变幻,也不会改变的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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