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粉墨16(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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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拂却抬头欣赏了片刻,转头对姬书意道:“有点可惜,不是在晚上。”

        “也漂亮。”姬书意毫不在意道。

        “还可惜,没有第二次。”

        “这次就是最美的。”

        “……对不起。”谢拂其实不喜欢这句话,因为这往往意味着无能,但很多时候,又避免不了这句话。

        “对不起……”

        两声,姬书意却只以为他说的只是今天。

        他抱住谢拂,“没有。”

        这是第一次,即使面对死亡,姬书意也格外安心,没有半点恐惧和不安。

        不用担心谢拂在这里的日子,也不用担心对方在自己走后会不会过得好,会不会想他,忘记他时,会不会难过。

        姬书意很轻松,也很坦然。

        将军反应过来,顾不得眼前两人,转身就对下属喊:“快跑!”

        谢拂闭眼,回想自己做的一切,确认一切都没问题后,他伸手将姬书意的脸扣在自己胸前,隔绝他的视线。

        “别看。”

        “……也别怕。”

        远处和地下藏着的人们骤然听见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仿佛就响在自己身边,大大地颤抖,所有人都感觉天旋地转,耳膜震颤,除了连续不断的爆炸声,再也听不到其他。

        将军那一行人终究也没能跑出去,即便跑出去了,也有人早就守在外围,一枪一个准。

        远远的,陆司令望着那被大火覆盖的戏院,摘下帽子轻叹一声,“这下倒好,火化都省了。”

        “呸!便宜那帮孙子!”

        陆司令就一直在这儿看着,半个小时后,大火越烧越旺,下属前来禀报,“司令,人已经全部拿下!”

        他们听从陆司令的计划按兵不动,最后在对方军队群龙无首,军心正乱的时机动手,一举将他们拿下,重新拿回那些人原本就没彻底掌控的北平。

        此时士气正盛,所有人都在翘首等待陆司令的下一个命令。

        “……”

        “司令?”

        陆司令扣上帽子,没再看那大火,“走。”

        在他身后,是付之一炬的鹊桥仙,而那一手创建鹊桥仙的人,也同它一起,湮灭于历史中,不剩半分残余。

        粉墨终究成了粉末。

        医院病房里,护士推门进来,将电视音量调低,“来,我们测一□□温。”

        “371……很好,再住一天,要是没问题,你很快就可以出院了。”护士看着眼前几次住院,已经眼熟的病人,笑着道,“虽然话不好听,但医院对普通人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希望你出院后再也别来。”

        姬书意:“……谢谢。”

        他从醒来就在医院,医院方面告知,他是在家高烧到昏迷,被人送来的。

        而在此之前,他已经被送来医院两次,每次都是昏迷后被送来,医院的人都眼熟他了。

        但姬书意并不想要这种眼熟。

        他对于自己进医院这件事其实并没有太深的感觉,从别人嘴里听到感觉很严重,似乎每一次都能衍生出一本穿越小说,但他本人作为小说作者,这样的感觉不重,只觉得就算是穿越,那也是很多年前那种老套没有任何心意的穿越,他不感兴趣。

        比起穿不穿越,他觉得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他的身体问题。

        也不知道究竟是砸到头的后遗症还是发烧后遗症,姬书意的头一直晕乎乎的,对于眼前的一切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也不敢敲脑袋,只能慢慢等着这种感觉退去。

        可能也是这种感觉,让他对于自己三次受伤三次昏迷的记忆并不那么清晰,有种隔了一层纱的朦胧感。

        可能也是因为这样,他才觉得不真实。

        现在的生活,周围的一切,甚至于这个世界,都有点不真实。

        好像……应该有另一个世界,那才是他该在的地方。

        出院后,他的编辑又来看了他一回,“我简直服了你了,你这遇到意外的次数,比小说里的主角还多,我觉得你应该去庙里拜拜。”

        姬书意虽然知道因为几次出事,编辑跟他的关系似乎更近了些,但对于这种亲近还是有些不适应。

        “我没事,而且发烧不是意外,不可能一下子烧到昏迷。”

        夏宁幽幽问:

        “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烧到昏迷的?要不是我,你都要烧死在家里了。”

        姬书意:“……”

        话难听,但似乎无法反驳,他也很想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发烧连药都不吃,急救电话都不知道打的。

        忽然为自己未来几十年独自一人的生活感到担忧。

        还没老,却已经先得了老年痴呆。

        或许真的该休息一下了。

        夏宁也认为他暂时还是不要琢磨新文,先去驱邪去霉运比较重要,还热情地给姬书意推荐了几个有比较灵的寺庙。

        姬书意:“……”

        虽然无需,却还是收下了这份好意。

        说是要休息,姬书意却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休息,因为他从来没觉得写作是件累的事。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抬头望着天空,柔和的阳光洒在大地上,笼罩了一层金色,恍惚间,他似乎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种不真实感再次袭来。

        姬书意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等他继续往前走时,下午的阳光,已经渐渐变成了夕阳。

        “北海博物馆展览最后一个小时。”宣传单发到了姬书意手上,他抬头一看,对方不那么热情,已经明显有些疲惫地介绍道,“今天唯一一天免费开放,里面还有安老后人捐出来的遗物。”

        也不知道是哪一句戳中了姬书意,他竟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能收进博物馆的都是有价值的东西,但姬书意对这方面从来不感兴趣,今天,大约也是太无聊了。

        他打算过两天就去报个旅游团,出去找找灵感和素材,这样,也算听从符合夏宁的建议,是放松了吧?

        他的漫不经心直到在看到一件展品时彻底被打破。

        黄金已经不那么有黄色,但花纹却依然看得出很精美,指针不知何时,也停止了转动,表盘完好,似乎也看得出当初它光彩鲜艳的模样。

        那是一只怀表。

        整个表都显得很贵,既是贵气的贵,也是昂贵的贵,最廉价的,大约也就是表盘上的那张老旧的照片。

        但让姬书意迈不动脚步的,也正是那张照片。

        隔着玻璃与照片里的人对视,一个像极了照镜子,另一个……

        姬书意眼中渐渐涌现出很多,很多……

        各种画面在脑海中闪现,组成了一段段记忆,从那记忆深处被唤醒。

        记忆越是清晰,他的眼前便越是模糊,他伸手,隔着玻璃想要触碰一下那个怀表,和……那个人。

        却只摸到了冰冷的玻璃,触得他心中一凉。

        他用力眨了下眼睛,让眼前的一切更清晰,他那一直不舍得移开的视线,终于落了一分到旁边的简介上。

        却见上面写着:

        安老亲口说:“一个重要的故人托我把这块表送给它的主人,可我等了一辈子,也没成功把它送出去,我食言了。”

        姬书意没忍住,闭了闭眼,却仍止不住那滴落下的泪。

        “其实,我还有礼物送给你。”

        “既不知道现在到了哪儿,也不知道能不能到你手里。”

        姬书意轻笑了一下,他收到了,他想说他收到了……

        可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的手撑在玻璃上,在上面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痕迹,痕迹离那块表有多远,他就离那块表有多远,甚至更远……

        姬书意很想看一看……

        看一看照片,看一看照片里的人,然而他现在只要睁开眼睛,便无法控制视野的清晰程度,更看不清照片里的人。

        他守在这里。

        他待在这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其

        他来博物馆参观的人已经陆陆续续离开。

        工作人员时不时就往姬书意的方向看。

        其实她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人,是的,他很奇怪,别人参观都是到处走,有的还记笔记,查资料,跟介绍展品的工作人员聊天。

        当然也有纯欣赏的,人数也不少,可他们没有一个人是跟这个奇怪的人一样,只站在一个展品面前一动不动的。

        因为他,其他人都很少参观那块怀表,几乎都绕着对方走,多半也是因为,他们跟她一样,觉得那个人很奇怪,不想招惹麻烦吧?

        闭馆时间到了,工作人员不得不走到姬书意身边,礼貌开口,“先生您好,我们博物馆今天的展览时间已经结束,如果您需要,可以明天再来。”

        一段话说完,对方却毫无反应,只是手扶着玻璃,苍白的面容,泛红的双眼,都让他看上去有种心碎感,尤其是他的眼神,

        像极了电视剧里的悲情角色。

        本无心无情,却下了凡尘,最终为情所伤。

        拥有一切让追剧女孩们尖叫怜爱的元素。

        但是……工作人员心中笑了一声,怎么可能呢,看遍各种“恐婚系列”的她才不相信什么爱情。

        她想再次提醒对方,他们真的要关门了。

        继续走近,将要开口时,却隐约听见对方低低呢喃。

        “……不是……”

        什么?

        她又小心凑近了些,才终于听清对方的声音。

        不知道他已经呢喃了多久,但应该很久,因为她已经听不出这声音中的无力脆弱和无助,有的只是一种对于眼前的现实茫然到麻木。

        令人心凉的麻木。

        “不是梦……”

        “原来真的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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