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长发及腰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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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那谢拂素来任性妄为,目中无人,如今更是罔顾您的命令,  在京城与人勾结,谋划离京一事,此人将来必成心腹大患,  不得不除!”

        程相在御书房对李未苦口婆心劝说,没办法,  自萧令月起势后,  他在朝中地位一日不如一日。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必须寻求别的助力。

        在他看来,  李未是个可用的工具,  他不需要李未偏向他,  毕竟李未又没什么实权,偏向他又有什么用。

        他只要李未不再帮萧令月说话,  如此一来,那些因为萧令月保皇党身份而站在他那边的人,  也会多考虑一二。

        萧令月挟持天子为己所用,  他要对方在谢拂这件事上不能再用。

        至于李未会不会答应?

        只要李未还有点脑子,知道要想皇位稳固,  就要防止谢成自立反叛,谢拂就是最好用绝不能丢的筹码。

        然而,李未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程相你烦不烦啊?整天就知道说人坏话,谢大将军不是挺好的吗?要是没有他,  北边早就沦陷了,  现在他还在打仗,  你这么算计他儿子,  是想让他干脆不管了,把北地对夷人拱手相让是不是?”

        平心而论,李未这话还算有几分道理。

        谢成名义上没反叛,甚至还在对敌,可现如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谢成此人就是野心勃勃,且筹谋已久。

        看不出来的要么是读惯了之乎者也的呆子,要么便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不巧,李未正是后一种。

        程相有种膝盖中箭的感觉,脚下一个踉跄,心中憋闷,难道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可是陛下,那谢拂如今可是在打您的脸!”

        身为一个皇帝,怎么能允许他人将自己的命令当耳旁风?!

        从前权掌朝堂时,程相恨不得李未什么都听自己的,连和皇后同房生子,也要按他的想法来,不需要自己的主见。

        可现在,程相却万分希望李未能更硬气一些,好面子一些,容不得他人的轻视。

        可李未又非工具,他想要什么样就有什么样。

        李未闻言皱眉不耐烦地说:“那又怎么了?是朕允许他入萧府见令月的,朕不能出宫见令月,让别人代朕见怎么了?你怎么连这么小的事都要管?!”

        萧令月!又是萧令月!

        程相现如今听见这个名字就头疼,想抓住对方的把柄,将对方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嗯……?

        万劫不复……?

        程相心中似有所悟,他想抓对方把柄,而现在,眼前不就有个现成的吗?

        他稍稍抬头,看了看前面还在捣腾自己的新奇玩意,根本没功夫搭理他的李未,眸光顿时一沉。

        他想给眼前这个蠢货一个教训,让对方知道,不听他的话的下场。

        心潮澎湃后,程相又渐渐冷静下来。

        诚然,可以让谢成反叛一事让李未追悔莫及,可谢成反叛后,要如何处置和收尾,却不是简单便能定下的。

        还是要做好全方位的打算才好。

        程相沉了沉气,“陛下信任谢将军,实为心胸宽广,臣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希望谢将军莫要辜负了陛下的信任才好。”

        说罢,他便告退离开。

        而在他走后,原本沉迷于玩乐的李未,渐渐的似乎也开始走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手中的玩器落在地上,竹片划破了他的手指。鲜血一下子冒了出来。

        李未嘶了一声,随后怔怔看着伤口,眼泪竟不自觉流了出来,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低声喃喃:“流血了……我流血了……”连朕都忘了称。

        “我流血了……令月,令月!”

        “令月!快去将令月请来,就说朕流血了,好疼……好疼啊……”

        李未抱着只有一道小伤口的手,边哭边喊:“真的好疼啊……”

        程相回去后,想动便动,发动府中的幕僚,口中称陛下被奸人蒙蔽,亲奸佞小人,远贤臣,唯有看破真相,方能醒悟。

        众人面面相觑,心知程相是想借谢拂一事来击破李未对萧令月的信任。

        现在程相远不如当年势大,想要全然掌控朝堂不可能,李未若是想要插手政务,也是多少能接触一些,慢慢来,也能有收拢权柄的一天,前提是他有那样的能力。

        之所以没有,不过是因为李未真的是个废物,什么都不懂。

        “程相,依某之见,实在不需要太在意那位,只要您将萧令月压下,那位的意见,并不重要。”到底是皇帝,那人说话时还是收敛了些,没明知道说。

        但该知道的都一清二楚。

        程相皱眉,“你是要我强行……”

        虽说这些年来,朝政被架空,但到底维持着表面和谐,并没有明着表现出他对皇室不敬。

        文人重名,若他真的迈出软禁皇帝那一步,他必然要被天下维护正统之人唾弃。

        连带着后世,也要说他是乱臣贼子,他的子孙后代亦是如此。

        代价太大,没有绝对利益,他不会那么做。

        提出那个意见的幕僚有些失望,他原本就是为佣立明主而来,当年进程府,也是因为他以为程相有此心思,谁知对方胆子这么小。

        他心中早已后悔,却因为京城势大的是保皇党萧氏,比起萧氏,他还是更愿意留在程府。

        之前他听说了谢成的军队人数,心中有异动,或许,是到了做出新选择之时。

        不久后,便有神秘人在夜里登上谢拂的宅子。

        程相那边经过几日的讨论,暂时简单制定了一个计划,可还不等计划完善,便有兵士明目张胆闯入府中。

        “陛下有令,丞相涉嫌通敌卖国,现命人拿下!全家抄没,带走!”

        程相直到有将士抓住他,都没反应过来,“你们干什么?!本官要见皇上,你们这些逆臣贼子诬陷本官!本官要见皇上!”

        直到被拖进诏狱,程相都没反应过来,平素他从不将之放在眼中的李未,如今却成了他口中的救命稻草,句句不离要面圣。

        被摘了官帽,脱了官服,程相蹲坐在牢里,还不明白这件事是如何发生的。

        他能想到的便是李未扮猪吃虎,现在要夺他的权,可一想根本不对,现在朝中萧令月比他势大,若想要权势,直接从萧令月手中拿便是,除非他们之间友谊为假。

        而李未与萧令月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李未借萧令月夺他手中之权,萧令月借李未的正统地位。

        二人并不如表面那么亲密。

        这样一来,他入狱便是萧令月所为。

        程相还在苦苦思索,想怎么摆脱这次的麻烦。

        他并不认为自己真的会完蛋,朝堂上要想平衡势力,没有人比他还好使。

        如果李未真有那个脑子,那他一定不会想要萧令月一家独大。

        必定是如此!

        必定如此……

        程相站起身,在狱中走来走去,强迫大脑冷静又清晰,企图从中找到最佳的脱身办法。

        然而……然而即便有些事想的通,还是有许多事横亘在心中,怎么解也解不开。

        不过那些都是小事,程相让自己忘记那些小事,专注在大事上。

        就在这事,开门的声音响起,光线微微从门口的方向照了进来,“大人请。”

        是狱卒恭敬的声音。

        有人来了。

        程相双眼微微一亮,可等来人映入眼帘后,那亮光瞬间便成了厌恶和仇恨。

        他望着正往自己这儿走的人,冷笑一声,“萧侍郎如今不正应该在府中庆祝?来这里做什么?!”

        他并未回避,即便现在身陷囹圄,他也不愿意在仇人面前失了气度和颜面。

        萧令月看了看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伸手轻轻一弹肩上看不见的灰尘,垂眸笑道:“那自然……”他抬头看向程相,“是来看程相笑话的。”

        “你!”程相目眦欲裂,吹胡子瞪眼,万万没想到,这家伙竟是半点世家风度也无,在这时还要来落井下石,羞辱于他!

        明明表面光风霁月,内里却是个无赖。

        萧令月收敛了方才的笑容,漫不经心扫了他一眼,轻轻挪动两步,身后提灯的侍女却站在原地,刻意弱化了自己的存在。

        “方才开个玩笑,今日前来,不过是因为觉得程相大约还不知道自己输在哪里,特意好心来提点一二。”

        他输了?

        不,不到最后一刻,程相才不认为自己输了,眼前的一切只是暂时而已。

        他的想法很容易看出来,萧令月好心告诉他,“哦,程相恐怕还不知道,现在官兵已经将程府抄家,从中抄出了不少金银财宝,还有……你与北夷人的通信。”

        “不可能!”程相死死瞪着他,“那是伪造的!”

        到底有没有,没人比他自己更清楚。

        “是吗,不过没关系,知道的人信就够了。”萧令月轻咳两声,“程相在北地陷入战争时,提议捉拿谢小将军威胁镇北大将军,扰乱军心,如此行事,谁会不信你与北夷人勾结?”

        程相颤声指着他质问:“你、你就是为了那个谢拂才这么害我?”

        “程相误会了。”萧令月不承认。

        他看了看对方,十分善解人意道:“不过,于程相而言,误会与否,似乎都不重要。”

        反正他也不可能再出来。

        “会有人救我,为我周旋!”程相的心都在颤抖,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程相的人,大部分都以从犯之罪下狱,朝臣们以针对你的事达成统一意见,一旦证据确凿,你就是板上钉钉的抄家灭族。”

        程家这些年来仗势欺人,没少为恶,就算没有通敌叛国,仅仅是其他搜罗起来的罪名,也就是这个刑罚。

        并没有宽容的余地。

        程相不敢置信,他不相信自己会这么轻而易举就败了。

        “不可能……”

        “不可能!”

        “当年……当年我都能力挽狂澜,现在也一样可以!”

        他还在努力强撑着。

        萧令月却目光怜悯地看着他。

        “从前你能没事,不过是他们还需要你。”

        “现在,有人给了他们更大的利益,而你,便不算什么了,舍弃便舍弃了。”

        程相满脸苍白,额头却已经渗出冷汗,“他们……他们是谁?他们是谁!”

        自然是盘根错节,底蕴深厚,地位超然的大世家们。

        当萧令月将答案告诉他时,程相忽然回忆起了当年自己以已经没落世家的出身,挤进朝堂,并且逐步高升,最终成为权倾朝野的程相的全过程。

        这些年来,程家因他而兴旺,旺得他根本忘了,当年的它是什么模样。

        曾经他也谨小慎微,也曾心怀壮志,想要为国为民做出自己的一些努力。

        再回想过去,程相都差点感慨一句,“好一个靶子。”

        出身平平,才能平平,智谋平平,什么都不那么差,却也不那么出众,将他推

        出来,既不担心他会逃脱自己的手心,也不用担心他推不上去。

        想着想着,程相便感觉喉中一口腥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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