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招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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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鬟传完话便走了,  云竹几人就把屋里拆开的首饰盒都收起来,明月赶紧去换衣裳,接着梳妆打扮了。

        明月边穿着衣裳,  边问道:“怎么这么快,不是还要几日的吗?”

        翡翠给她系腰带,道:“水上的事情,  讲不准的,  早些来也好。”

        明月赶着忙,穿了件淡色的素绸小袄,袖摆缝着牡丹,很素雅又显气质的版型,  紫竹很快给明月盘好发,便开始收拾屋里的物件。

        用了不过两刻钟,明月便上了垂花门前的车架。

        大谢氏穿了件桃红的小袄,脸上带着笑,打着扇子道:“估摸着午时能回来,我已经叫厨房备膳了,咱们回来了一大家子,  好好一齐吃一席。”

        明月瞧的出她很高兴,  擦了擦额上走出来的汗,不由也点点头,笑道:“到时候就热闹了。”

        又等了一会,两个妹妹也来了,身后的车队成了形,  便慢慢地驶出了东府。

        车架上了大街,  各式各样叫卖的声音一下涌入耳朵。大谢氏不住地打扇子,  嘴里讲着闲话,  又对着明娇感叹道:“你母亲多少年没回来了,都要,二十一年?记不清了都……”

        明娇搓着手,跟着附和两句,她许久没见谢氏了,心里也想的很呢。

        一旁的谢嬷嬷笑道:“二姑娘当年出嫁时还哭哭啼啼的,老夫人跟着都哭碎了心肝,现下女儿都这般大了,儿女双全……”

        大谢氏也不由讲起当年在闺阁时候的事情,明月也想明家人了,同两个妹妹听着谢氏儿时的趣事,跟着笑了半天。

        叫大谢氏这样讲来,当年谢氏也不是什么聪明的姑娘,全然没有如今精明干练的模样。

        ·

        宫里,已经散了朝,文武百官打金銮殿的门前散开了。

        谢琅玉同魏进一齐出来,他低声讲了几句话,魏进连连点头,他便同谢知一齐走了。

        魏进独自出了内宫,骑着马,在宫门前遇见了镇北候家的长子李澍。魏进牵了牵缰绳,心想,来得正好。

        李澍穿着盔甲,正带着一队人在长道上巡逻,见了魏进便拱手,笑道:“魏兄,朝里散了?”

        魏进提了提缰绳,翻身下马,会敬一下,便牵着缰绳朗声道:“散了,你这才上职?倒是舒坦啊。”

        李澍呸了一声,苦着脸道:“上了个把时辰了都,你们百官入殿的时候,咱们这都瞧的见呢。”

        魏进摆摆手,锤了锤左胳膊,像是有些难受,接着问起了太医院的事情,“胡太医到了吗?昨个落枕了,给我难受的。”

        李澍想了想,道:“胡太医没来,江太医倒是来了,可以去瞧瞧。”

        魏进像是有些失望,叹了口气,道:“那还是算了,我还是等胡太医上职吧,他有些能耐在身上的。”

        李澍也不多们,两人讲几句闲话,笑了半天,约好李澍下职了一齐喝酒。

        谢琅玉回了衙门,没歇一会就忙起来了,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魏进也来了。

        谢琅玉在写状子,眼神专注,听了动静抽空看他一眼,笑道:“挺快的。”

        衙门简陋,屋里也没什么摆设,连个冰盆都没有,魏进热得满头大汗,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了,一旁的小厮连忙给魏进上茶水,魏进畅饮一杯,边拿衣摆扇风边喘着气道:“骑马回来的……江太医今个又来了,这个月已经来了十来次了。”

        皇帝的对皇宫的把控已经到了严苛的地步,想往宫里插个探子比登天都难,这些年隐约也可以觉出皇帝身子不太好了,但是太医院里十来位太医,出入都要严格排班,去了那个宫里待了多长时间全都登记造册不可外传,外边摸不准到底是哪个太医管着皇帝的脉案。

        这样试探了太医院里的排班,谢琅玉锁定了三个最有可能的,但是也不能确定,里边变数太大了。

        谢琅玉像是不觉着热,认真地把状子写完了,折好了放在边上,看着魏进道:“还得再详细一点,接着查吧。还有显王的人一直跟着我们……溜了好几日了,今日就去抓,拿着我的腰牌,先不要管上面的。”

        魏进领命便去了,觉着外边都比屋里凉快一些,谢琅玉专注地写起信来。一旁的吴清源边给自个扇风边整理户部支出的册子,这些册子数量大且账目繁琐,很难从里边找出什么来。

        屋里很快来了几个户部的属官,讲谢琅玉昨日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叫谢琅玉查阅。

        户部虽有十三司,但能管事的只有三个人,户部尚书,户部左右侍郎,现下都拿了十三司的账册来对。谢琅玉领了皇命,便暂时地有了统领户部的权利,起码明面上这些人都要听他的。

        听着这几人又来了,边上的吴清源不由皱了皱眉,看着书桌后的谢琅玉。谢琅玉没讲话,静静地把笔放下了。

        其实这账这半个月已经对了不下三次了,叫他们交上来的东西来看,每个司都没问题,这户部就不差钱,三个人也都笑眯眯的,问起什么都推来推去的打太极,这边没问题,那边都是算好的……但是钱对不上是实打实的。

        谢琅玉看了帐没说什么,只是驳回去了两次,现下便又对一次,屋里又闷热,谢琅玉不怎么讲话,那三人把账册汇总了,算的满头大汗,一笔一笔清清楚楚,照这个账本来看,户部真是个清水衙门,人人都干净的不得了。

        谢琅玉看着册子,静静地听着,等三人讲完了,他还在翻着册子。

        户部尚书见状,同两个部下对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俱都老神在在地拱着手。这账本上下都对过,找谁来都是一个口径,他谢琅玉就不可能在户部瞧见真账本。

        谢琅玉没讲话,他把册子合上,其实心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前边已经驳了两次了,结果一个个好像都不会看脸色,还这么糊弄,他也没指望这群人会交真账本,但是不代表每次都能交一样的。

        谢琅玉把册子轻轻放在桌上,他靠在椅背上,在三人间看了看,过了一会,他看着站在中间的赵尚书,眼神定在他身上,道:“这是你们三个一齐做的?”

        赵尚书笑笑,拱着手讲话,态度十分恭敬,打着官腔,“大人,您不晓得,这账咱们户部都清清白白的,绝对没错,算了多少次了,肯定是……”

        他一边讲,谢琅玉就笑着看着他,明明表情很温和,眼神里却没什么笑意。

        赵尚书慢慢地,莫名有些讲不出话来了,声音一开始小,后边的渐渐也没了,屋里也就安静了,赵尚书忽然有些不妙的预感。

        谢琅玉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搭在桌子边缘,他在三人间看了一圈,像是沉吟了一会,缓缓道:“这样吧……这本是你做的?”

        谢琅玉随手点了一本,问赵尚书。

        赵尚书一愣,心想,这不都是一齐做的帐吗?户部就没有单独做账的习惯,刚要讲话,谢琅玉就笑笑,接着道:“做的太烂了,以后这种集帐的事情你就别插手了,让他来吧。”

        没等赵尚书反应过来,谢琅玉在两个侍郎里随意点了个人,也不管他是谁,温和道:“慢慢做吧,不着急。”

        被指的正是左侍郎,脸上的错愕还没来得及掩饰,心里一下就惴惴起来,原本好几个人,算的上是户部上下达成了共识——这账不能漏,漏了户部上下都要追责,没插手也得有个监管不力的罪名,还得得罪太子同显王。

        他们预备先把谢琅玉糊弄了,这么多人,到底法不责众,谢琅玉也不能为这点小事在朝上伸冤吧。这样大家都好交差,就把难题抛给谢琅玉,得罪了太子或是显王,都是他的事了。

        可现在单独指了他一个人,做不好岂不是算在他一个头上了,他敢敷衍谢琅玉,是因为有个赵尚书顶着,又觉着法不责众,现下心里一下就有些发怯了。可是真交真的,他也讨不了好……

        谢琅玉等几人心思都转了一圈,静静地看着几人的脸色一变再变,互相打着颜色,心里觉着有些好笑,但是没笑出来,只温声道:“都别愣着了,去做事吧。”

        被一个小辈当着面讲做的不好,赵尚书脸色铁青,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心想,真是叫人捧惯了,不晓得在旁人的屋檐下要学会低头……两个侍郎也忙不迭地跟着走了。

        待瞧不见人影了,一旁的吴清源把桌上的册子都收起来,疑惑道:“户部利益交错,若是交了真账本出来,整个户部都要吃挂落,咱们不是不在这费心力吗?何苦又得罪赵尚书一场。”

        谢琅玉笑了一下,翻着书道:“他太烦人了……而且我们不在这费心思,可以让别人废。”

        吴清源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道:“也是,咱们查旁的,叫他们在户部打架吧……”

        今个这么一出,估摸都以为谢琅玉要同户部死磕了,难免要掺和一把。

        吴清源却还有些疑惑,道:“这赵致春,下官记得,他不是赵侯的人吗?”

        谢琅玉把书合上,解释道:“他家已经预备同显王结亲了,他的……”

        外边突然有个侍卫来叩门,谢琅玉止住话头,叫了声进,侍卫便进来答话,讲谢家人来递话,像是苏州的亲眷来了,叫谢琅玉现下去码头呢。

        谢琅玉把书放下,让侍卫先出去了,他起身把剑佩上,犹豫一下,还是解下了,轻轻放在了书案边,边对吴清源道:“宫里太医的事情,你上点心,必要的时候,不吝啬用点特殊手段。”

        吴清源点点头,低声讲了几句话。

        谢琅玉都应了,道:“我不在这,你也别待在这了,找个凉快地方去吧。”

        吴清源擦擦头上的汗,连连点头。

        ·

        码头边正是热闹的时候,此刻有两艘货船到了码头,船夫正趁着日头不大,热火朝天地往下搬货。这两艘船很大,百十来人围着一艘船卸货,来来往往的场面很壮观。

        明娇不敢掀开窗帘,便趴在车壁上,对着窗帘缝缝往外看,听着四周各种吆喝讲话的声音,觉着十分震撼。

        谢家洋洋洒洒来了个车队,停在码头不远处,后边几个空车架,还来了大几十个家丁侍卫,都是等会帮着明家卸货的。

        明月打着扇子,心里期待,不住地叫来下人问话,“来了没有?都小半个时辰了。”

        下人答还没有,但是已经能瞧见明家的大船了。

        明月有些激动,就笑着点点头,打着扇子,看着明娇叹道:“哎呀,终于来了个能管你的,真好。”

        大谢氏也笑,难得有些坐不住的模样,道:“不晓得你舅母如今是什么模样。”

        几人正讲话,车厢就叫人敲响了,明月心里一动,掀了窗帘,就见谢琅玉骑着马,正低头往车里看,见了明月便笑道:“前边已经到了,想下来看吗?”

        明月自然点点头,车里几个女眷连忙带起了帷帽,一个接一个地下了马车。

        嬷嬷很快打着伞围上来,将自家主子同百姓们的视线隔绝开了,谢琅玉也下了马,他接了紫竹的伞,手虚搭在明月肩上,一群人便往渡口走去。

        明月透过帷帽能瞧着一艘大船在渡口停了,几条长长的木板在岸边搭起来,上边很快下来几个嬷嬷,接着就是穿着红色小袄的谢氏。

        那身影太熟悉,明月一下就认出来了,没忍住拍拍谢琅玉,高兴道:“快瞧!舅母!”

        两拨人间隔得还远,只能隐约瞧见对方的身形,明娇也立刻认出了谢氏,大声叫道:“母亲!!”

        这嗓子高的,大谢氏好笑道:“瞧见你了,还叫,惹旁人看笑话了。”

        边上人来人往,几乎是人挤着人,叫下人们围着勉强空出位子来,现下边上来往的人都好奇地往里边瞧。

        那边的谢氏果然也望了过来,隔得太远,明月瞧不见她的表情,只见谢知已经上了船,慢慢把谢氏扶下来了,后边还跟着好几个人。

        等到一行人会和了,谢知也不骑马了,谢知同大谢氏还有谢氏坐在一辆车架上,二十几年没见的兄妹,现下有的是话要讲。

        剩下的人便一齐上了大车架,谢琅玉骑着马守在外边,明淑来了,二房的二舅母也来了,还带来了潜哥儿,车架里坐的满满当当的。

        明月早就想潜哥儿了,把他抱在怀里拍了两下,觉着沉了好多,还是那个唇红齿白的模样,抱起来小小的一团。

        明潜还认得她,害羞地靠在她怀里,小声叫她长姐。将近半年过去了,明月仔细地瞧着他,明潜其实长高了,也长胖了许多,明月都有些抱不住了,捏捏他红扑扑的小脸蛋,拿了糕点给他吃,叫一旁的嬷嬷抱住了。

        车架缓缓驶离嘈杂的码头,现下要热起来了,明月打扇,边笑着同吴氏道:“老夫人在家里还好吧?我前些日子写了信,现下还没收到回音。”

        吴氏擦擦汗,变笑道:“好着呢……你大舅舅不是要升官了吗,估摸着要到京城来了,老夫人一听,她多想你啊,自然也是要来的,你大舅舅便跟她讲,这水路可不好走,叫她好吃好喝,先把身子养好才是。老夫人一听,便当圣旨一样做起来……”

        明月听着忍不住笑,心里一酸又突然红了眼眶,她低着头,拿帕子遮掩过去了,好一会才又笑道:“潜哥儿都来了,三舅母怎么没来啊?”

        二舅母吴氏笑眯眯地,不住地打量着明月,道:“她县里可忙了,玉门关状况不好,又多了批要安置的人……”

        这话头有些沉重,吴氏连忙撇过去了,看着明月笑道:“哎呦我的天爷啊,不讲那些了……我们月娘如今真是大变样,太漂亮了,你走在外边,我都不敢认了。”

        明月今个打扮的素雅秀美,她本就生得好看,这样穿就显得气质格外出尘,还有一股以往没有的韵味,脖颈细白,脊背挺直,面色红润,一瞧就过得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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