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上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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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陌虚虚撑着书案。

        烛光在他眼底跳跃,月色被燃成一缕青烟。

        他的腰却被裴寻芳圈着,如瀑墨发垂在身后,在裴寻芳的抚弄下流淌着光泽。

        指尖的痒意萦上心头,有一种莫明的舒爽。

        “掌印。”苏陌半眼开眼看他,眼尾带着一抹嗔怒与艳色,“手指已经干净了。”

        裴寻芳似有不满,含得更深了,在苏陌的指根处咬了一口。

        苏陌吃疼蹙眉。

        他没想到,人前呼风唤雨的司礼监掌印,此刻会这副模样在自己面前。

        这才见第几次面呐?

        苏陌从不恶意践踏他人的真心,就如傅荣那般,苏陌表面疏离着,内心还是珍惜他对季清川的一片真心,故而有意引导他脱离原书设定的束缚。

        可如裴寻芳这般的老狐狸,苏陌却把不住他有几分真,几分假。

        驯一只小奶狗容易,可是驯一只千年老狐狸,岂是那么容易?

        苏陌不敢掉以轻心。

        而于他自己而言,是绝对不会将亲一次当做什么了不起的大事的。

        如此想罢,苏陌轻飘飘道:“甜头都尝过了,掌印给我什么回报?”

        言下之意,根本就不必把刚才的亲吻当作一回事。

        交易而已。

        一次交易,一口甜头,不是么?

        停在腰间的炙热灌入凉夜的风,裴寻芳松开了苏陌。

        他抬起凤眸,于夜色中幽幽看过来,沉声道:“公子醉了。

        “我没醉。”苏陌趁机挣脱,如鱼儿般滑下书案,仰起脸,说悄悄话一般说道,“我邀请了李长薄。”

        裴寻芳嘴唇抽动了一下,哑声道:“我知道。”

        身体的不适让苏陌浑身长满了刺,他一字一字说道:“我、要、他、死。”

        像最纯真的儿童,说着最狠厉的话。

        “这不容易。”裴寻芳的目光流连于苏陌樱红的唇瓣间。

        他知道,少年此刻的模样,才是他真实的样子。

        他喜欢他亮出利爪的嚣张模样,而不是像过去那样假模假式地装弱。

        让裴寻芳不爽的是,他心里的野兽仍在咆哮,他的身体被唤起了一种难以言状的渴望,可眼前这个人又是怎么做到如此云淡风轻的?

        他当真,一点也不介意吗?

        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裴寻芳还不能让自己原形毕露。

        裴寻芳不得不后退一些,以掩盖衣袍底下快要遮挡不住的的涌动,他问道:“公子不是说时候未到吗?”

        “我改变主意了。”苏陌嘴角笑着,眼中却没什么情绪,“我不光要他死,还要他失去一切,受万人唾弃。”

        “公子想怎么做?”裴寻芳猜苏陌一定在计划一个危险游戏,他身上有一种不管不顾的狠劲,他未将敌人放在眼里,也从未将他自己放在眼里,裴寻芳担心他会将自己当作祭品一般贡出去。

        “掌印如此问,是想继续同我合作么?”苏陌抚上裴寻芳的衣襟。

        玉葱般的手指在那月白色的蟒袍上揪出了些褶皱,映在裴寻芳眼里,像月下弄影的软剑,看似绕指柔,实则力有千钧。

        “只是不知,我还能不能信任掌印?”苏陌道。

        裴寻芳强压下将这人重新摁回书案的冲动,他吸了口气,道:“我说过,公子可以信我,这话永远作数。”

        “哦?”苏陌不屑般嗤笑了一声,反而松开手,转过身,不再理他了。

        裴寻芳有些急了。

        他瞅着苏陌细白的后颈,还有他耳垂上那个细小的耳洞,暖黄的烛光照在他耳廓上,透着诱人的血色……他娘的,真想看看他戴耳坠子的模样。

        “没有我,这件事,公子办不到。”裴寻芳咬着牙说道。

        “那可不一定。”苏陌侧过脸瞥他一眼,“掌印不是说过,我最大的筹码是我自己吗?”

        裴寻芳后悔死了,他千不该万不该说那些话,他说道:“公子也说过,以身诱敌是下下策。”

        “谁说我要以身诱敌了?”苏陌歪着头定定看了裴寻芳几秒,尔后另挑了一支羊毫笔,舔着笔尖,道,“李长薄有多变态,想必掌印也看出来了。”

        裴寻芳眉头一皱,变态?

        “他想将我弄去天宁寺的计划泡汤了,现在又打弁钗礼的主意,既然他那么有诚意,那我便帮他一把。”苏陌用那支笔沾了桌上残墨,牵起裴寻芳的手,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写了四个字。

        笔触之下,痒若蚁噬。

        而那四字灵动劲瘦,锋如兰竹,纤弱中藏着常人难及的力量,就如苏陌其人一般。

        “请君入瓮?”

        “没错,请君入瓮。”苏陌抬眸,“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便是上策。”

        虽然同裴寻芳预料的有所不同,但季清川明显是在以自己作赌注。

        他太冒险了。

        裴寻芳骨子里偏好有疯劲的人,可是这个人如果是季清川,那滋味就不对了。

        换作平时,他该饶有兴致地同季清川商议如何请君入瓮,可见鬼的是,他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阻止他。

        裴寻芳被自己这念头惊到了。说到底,他与季清川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就这件事而言,季清川会不会同他合作尚且不好说,谈何阻止?

        他捏紧指上的墨玉螭纹韘,他现下急需一个理由,一个超出于现有关系之外的、可以干预季清川的理由。

        “或许还有别的办法。”裴寻芳说道。

        “我差点被他不声不响弄进天宁寺,”苏陌眼中忽而冒出杀意,将笔一扔,“掌印,被脱掉裤子摁在床上的不是你!”

        笔落在书案上,上好的玛瑙材质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裴寻芳心中如有巨石沉潭。

        那种不真实感又冒出来了,裴寻芳看着那张妍丽而倔强的脸。

        他向来鲜少做梦,可昨晚他梦见了季清川。

        梦里的季清川穿着一身他没见过的舞衣,哭得很绝望,他哭花了红妆,哭乱了发髻,凌乱的发丝沾在他潮湿的眼尾,他仓惶地奔向他,哭着求救,他说掌印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裴寻芳认出了他,想要拉他一把,可是一晃眼,季清川如一只破碎的风筝,坠了下去。

        朱红宫墙下,季清川躺在血色中,就连耳侧的白玉耳坠子,也染了刺目的红。

        裴寻芳被惊醒。

        他认识的季清川绝不会傻到从宫墙上跳下,他认识的这个季清川昨儿还凶巴巴地赶他下马车,还狠辣辣地骂他、让他的人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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