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标记地盘的小狼狗(1 / 2)
江依钻进郁溪的被子以后, 一只手臂垫在头下枕着,一双慵懒的桃花眼,仰躺望着病房的天花板。
郁溪顺着江依的眼神看了看, 那儿除了一块灰扑扑的蜘蛛网, 什么都没有。
她见江依的眼神变得很悠远, 好像她刚才那句矫情的话,不知把江依拖入了什么样的回忆。
江依见她不说话,也没扭头看她, 伸着纤长手指在她额头上轻点了两点:“怎么说?”
郁溪就是不知该怎么说。
她把啤酒瓶子往头上砸时其实一点没觉得怕, 感受到汩汩热血从头上流下来时也没觉得怕,真正觉得怕的, 是她晕乎乎向地上倒去的时候。
突然的一阵目眩, 让她忽然发现生命比她想的要脆弱。
那时她心里想着:我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眼前黑下去的时候, 她最后看到的是满脸气愤的舅妈,满脸惶恐的舅舅,和缩在角落的曹轩。
这些人会记得她吗?
不会的吧。
也许连眼泪都不会掉,趁她葬礼小小收一笔钱, 三天流水席摆完后, 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
郁溪凭空在世界上消失, 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真正会记得她的人, 她的妈妈, 她的外婆,都已经先她一步远去了。
世界是一片旷野, 她是凋落的枯叶。
飘着荡着, 无依无着。
直到一双手, 轻轻接住了她。
她想着江依接住她的时刻, 又往江依身边蹭了蹭。
江依轻轻笑了一声。
这笑声让郁溪觉得脸热, 她已经十八了、是大人了,再来这样说“怕”会不会显得很怂?江依是在笑她吗?
可下一秒,江依轻轻伸开一只手臂:“躺上来。”
郁溪头轻轻一抬,江依柔软的手臂滑到她脖子下垫着,她就躺在江依怀里了。
江依手臂收紧,郁溪虽然比江依高,这会儿躺得比江依矮一点,却能蜷在江依怀里,江依柔软的下巴贴着她没受伤那边额头,她隔着纱布感受到江依皮肤的温度。
江依说:“你这小孩儿啊。”
她把垫在脑后的那只手也解放出来,伸进被子里,摸到郁溪的手。
这只手因为一直放在外面,被空调吹得凉凉的。
郁溪掌心微蜷,想握住江依的手给她暖手。
江依却在她掌心点了两点,那意思是让她别握。
郁溪正迷惑的时候,江依在她耳边喃喃:“郁,溪。”
凉凉的指尖,轻触郁溪滚烫的手掌,一笔,一画。
江依是在写她的名字。
郁溪再一次感到,江依不仅腰软,而是浑身都软,一直软到指尖,像风中的柳叶,一下一下轻撩着她的掌心。
那股痒一直钻到心尖上。
郁溪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江依本来身上凉着,被郁溪紧贴着她暖热,温度散出来,又被郁溪的毛孔吸收进去。
两人的体温融为一体,呼吸交叠。
江依轻声问:“为什么叫郁溪啊?嗯……小溪?”
指尖轻轻在掌心写出一个“溪”字。
“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郁溪再次感受到一阵晕眩:“郁是我妈的姓,溪……大概就是我外婆家门口有那条溪吧。”
江依问:“就是我洗过澡的那条?”
郁溪“嗯”一声。
这么一说起来,郁溪在刚认识不久的时候就带江依去那溪里洗澡,其实有点污。
江依倒没说这个,只轻声说了句:“好名字,和你挺像的。”
干干净净,清清冽冽。
她写完最后两笔,一撇一捺后指尖在郁溪掌心一点。
到这时,她的手已经在被子里捂热了,一点一点,把郁溪微蜷的手指抚平,然后自己张开手指,紧紧贴上去。
然后她和郁溪十指紧扣,把刚刚写过“郁溪”二字的掌心,握进自己的掌心。
掌纹贴着掌纹。
像是把郁溪的名字封存在里面。
江依说:“郁溪,我会记得的。”
“我会记得你,行不行?”
郁溪泫然欲落泪。
江依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把她抱在怀里,两人紧紧缩在一张窄窄的床上。
江依刚洗过脸,下巴沾着一点水渍,这会儿印在郁溪额头没包纱布的地方,湿润润的。
两人皮肤摩挲着皮肤,又变得温存存的。
郁溪紧握着江依的手,像抓着世界末日时最后一根逃命的绳索:“江依,你名字又是什么意思?”
“我爸姓江。”江依笑着说:“至于依嘛,你不是学霸吗?应该听过《诗经》里有一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郁溪说:“好名字,也很适合你。”
她依偎在江依怀里:“江依,我也会记得你。”
那会儿她沉浸在江依带给她的震撼里,无心想其他,以至于忽略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一个球妹的爸爸,会有文化到用《诗经》给女儿取名?
郁溪眼边沁着薄薄的泪,但她假装那是江依下巴边的水渍,贴着江依的脸蹭了两蹭,又有点不好意思。
她这么清冷的一个人,还满了十八岁,自己把自己当大人了,怎么就哭了?
她嗡着声音说了句:“我想睡会儿。”
江依说:“睡吧,我帮你看着吊瓶,快没了我去叫护士。”
郁溪躺着,却觉得房顶的灯光刺眼,让她睡不着,纱布下眉头微皱。
这医院为了防止破坏,病房里不设开关,每晚九点半,统一熄灯。
江依的手伸过来,轻轻覆住郁溪的眼皮,薄薄的皮肤,温存的体温。
“睡吧。”她轻声说:“我守着你。”
郁溪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被子里空了,病房的灯也已经熄了。
她心里一空,再看过去,就发现江依俯身站在病床边,帮护士掌着一台应急灯。
护士在给郁溪拔针。
江依没发现郁溪已经醒了,声音压得很低:“轻点儿拔。”
护士说:“拔针又不疼。”
江依说:“那也轻点儿。”
护士拔完针走了,郁溪轻轻叫了一声:“江依。”
“吵醒你了?”江依笑着说:“饿不饿?”
郁溪摇头。
她是没吃晚饭,不过输的液好像有镇定安神的作用,她睡了两觉了,仍觉得困,不想吃饭只想睡觉。
江依看她眼皮软软耷拉着,笑了声也没勉强她:“那睡吧,我帮你把衣服脱了再睡,不过没带睡衣,将就下。”
郁溪说:“别……”
她不好意思,可江依这会儿又像平时那只妩媚狐狸精了,一双桃花眼半眯着看她:“装什么纯呢?不是成年人了吗?”
她掀开被子就开始解郁溪的牛仔裤。
郁溪当然知道这种情况下越忸怩越不好意思,她也确实没力气自己脱裤子,只好任由江依的手指动作也没挣扎。
这牛仔裤曾是曹轩的,男士款,特别硬,加上质量不好,拉链也不很灵活,江依往下拉的时候卡了下,手指在郁溪内k上一蹭。
郁溪因为药效脑子里晕乎乎的,却感到小腹一阵电流窜了上来。
江依压低声音说:“伸腿,乖点儿。”
郁溪迷迷糊糊伸腿。
江依轻轻把郁溪的牛仔裤往下扯,那劣质的牛仔布料太硬,挂在郁溪的胯上,扯了半天才扯下来一点。
江依汗都出来了,抬眸一看。
这会儿病房的灯都熄了,只有一抹清亮月光顺着窗户照进来,郁溪的牛仔裤被扯下来一小截,露出内k的一点边,白色的,棉质款,独属于少女的款式,纯洁得不像话。
那是江依许久没有见过的款式,离她的世界很遥远。
江依移开眼神。
牛仔裤扔到一边,她怕郁溪着凉,迅速扯过被子帮忙盖好。
郁溪上身也穿着宽宽大大的男款t恤,领口露出小背心的带子。
郁溪十八了,长大了,为了尊重她隐私,江依这一通操作隔着被子,很费力。偏偏郁溪还在吐槽她:“你手……真笨。”
江依当然不会承认自己这是紧张使然。
终于弄好的时候,她长出了一口气,鼻尖都沁出一层薄薄的细汗:“好了小孩儿,这下可以睡得舒服点了。”
对于江依的帮忙,郁溪本觉得这是特不好意思的一件事。
可她脑子在药效作用下变昏沉了,忘了害羞,刚才全身的感觉,都集中在江依轻蹭的手指上。
江依个子没她高,要俯身靠她很近,才能伸手到她背后。
一个虚虚的拥抱下,江依身上的栀子花香是另一重隐形的拥抱。
她能感受到窗外的月光,江依的手指,和身体里到处乱窜的电流,就是睁不开眼睛。
她背上很快腻了一层汗,模模糊糊听到江依在她耳边嘀咕:“怎么出这么多汗……”
药效让她脑子越发不清醒,她都不知自己怎么想的,主动贴着江依的手臂:“热……”
江依猛然把手一缩,顿了好久,才继续。
在药效的作用下,郁溪一觉睡到了早上,这在高考前倒是好事。
她睁眼,看到江依睡在她隔壁一张床上,捂着被子,露出妩媚曲折的一点头发尖。
郁溪眼睛弯弯的笑了笑,一笑又牵扯到额上的伤口,龇牙咧嘴的。
正好这时江依醒了,从被子里伸出睡得毛茸茸的一颗头:“小孩儿,你做什么鬼脸呢?”
郁溪在被子里蜷手,捏住江依昨天写她名字的一小块掌心:“早啊。”
江依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连打哈欠的姿态都慵懒妩媚:“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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