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驱虎吞狼(1 / 2)
第243章 驱虎吞狼
八月十二,夜。
簸箕岭东,颍河岸。
今日下午刚刚接过防区的宁江军马茂兴心神不宁的巡视在营地内,却听营内一角隐有嬉闹喧哗,不由走了过去。
营帐内,酒肉香气扑鼻,马茂兴进去时,正见一帮子侄在数名瘦弱军士身上上下其手,放浪形骸。
马茂兴仔细一瞧,才看出那几名瘦弱军士竟全是年轻女子作了军士打扮,不由又惊又怒,低声喝骂道:“你们他娘的还敢掠女子进营,想要作死不成!忘了十一郎怎死的了么!”
账内一众年轻军官只稍微慌乱了一下,马上有名面相机灵的年轻虞侯起身赔笑解释道:“五叔,这些女子可不是劫掠来的,她们本就是颍州城里的姐儿我们可是花了大价钱,请她们出来耍闹几日”
听了侄子解释,马茂兴又观察一番,发现这几位女子的确风尘十足,且并无恐惧惊慌神色,不由信了九成,却还是低声骂道:“三郎!就算不是劫来的,营中饮酒、私带外人入营也都是大罪!若被陈都统捉了你们马脚,我可不给你们求情!”
“五叔,我们自然省的。和镇淮军一起驻在大营时,我们可把这几位妙人儿藏的严严实实,这不是派咱驻在颍河岸,和那陈砍头隔着一道簸箕岭,才敢唤出来快活一番.”
唤作三郎的年轻虞侯,笑着拍了拍身边女子的屁股,后者会意,马上上前挽了马茂兴的胳膊,娇滴滴道:“军爷,坐下与奴儿吃一杯吧。”
马茂兴烦躁的推开了那女子,却依旧坐了下来。
三郎见此,使了一个眼色,这些扮成军士的姐儿才急忙退出了营帐。
账内只剩了马家叔侄.
如今,将领视军队为私产,当初的郑乙是、后来的寇世忠是,现今的马茂兴依然如此。
只不过,前面已有郑、寇两人做了表率。
马茂兴明面上自然不敢抗命,却也又时时提防着,把陈初去年安插进来的数名副队将统统安置在了同一营中。
这样就算他们像当初策反武卫军中下军官那般,也只能影响到一个营。
其余四营,还掌握在他以及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子侄辈手中。
可即便是这样,陈初也算不得给他面子。
月初,蔡州留守司大军进驻颍州,镇淮军在城中抓捕了数名粮商,占了粮铺库房,闹的动静不小。
马茂兴有个侄子动了歪心思,借机以‘查抄不法囤粮商户’的名义,占了一家商户的女儿。
可这家商人明明是开脂粉铺的,哪里来的囤粮一说,自然不服,闹了一回不知怎地传到了陈初耳中。
那陈都统不顾马茂兴说情,当着宁江军全军的面,斩了他这名侄子.
家中兄长得知爱子被杀,大病一场,至今未愈。
是以,马家子侄对那陈都统是既惧又恨。
想到此处,马茂兴叹道:“十一郎的事才过去几日?你们就这般放肆,若被陈都统撞见,说不得谁就又丢了脑袋。”
“五叔!当兵不就是为了银子、为了女人么?他不许咱们劫掠,咱们就不劫,却连个女人都不让玩了?这天下,当兵哪有当的这般憋屈的?”
三郎低声悲愤道。
“你懂个甚!如今镇淮、武卫两军唯他马首是瞻。他巴不得咱再犯些错,把宁江军从咱马家手里夺走,便是憋屈也得忍着,不可使他再抓到小辫子。”
“那十一郎的死就这么算了?”
“你又待怎样?难不成杀了他造反么!”
马茂兴环视账内十余位自家子侄,声音阴沉下来,“要记得,大丈夫能屈能伸,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形势不如人就得夹着尾巴,以图后谋!”
原来五叔不是真的认怂了啊!
马家众人不由精神一阵,却在此时,忽然听见岭上摇摇传来一阵喧闹喊杀。
马茂兴一惊,急忙出帐。
却见簸箕岭西,一片火光喧腾,乱军似乎要突围了!
“五叔!我们过去帮忙么?”马家三郎忙问道。
“我们得到的军令是严守岭东,岭西关我们甚事?”马茂兴背负双手,淡淡道。
“哈哈,是,让他们狗咬狗,咱们就看热闹.”
簸箕岭岭西。
被马家三郎形容为‘狗咬狗’的郭韬儿,非常不好受。
本来以为这次被陈初半强迫的带出颍州剿匪不过是走过场,没想到,今日陈初便命他接防了岭下西侧防线。
虽他与陈初为平级,年纪还要大上许多,但人家不但兵多,且有‘调动、任免、杀人’之权,他不得不听令。
更操蛋的是,接防当夜,便遇见了乱军突围。
这伙乱军许知晓已到了穷途末路,尤为凶悍,方才只差几百步就要杀到郭韬儿的中军营帐,堪称险之又险。
而另一只被马家三郎说成‘狗咬狗’的狗,同样愤怒。
今晚,李魁接受了靳太平的建议,向西突围。
驻在岭下的颍州安顺军措手不及,且战力也和镇淮、武卫两军有着天壤之别。
甫一接触,李魁便惊喜的发现这次遇到了软柿子,突围有望!
可惊喜只持续了一瞬,李魁突然发现,刚才还跟在自己身后的靳太平所部几十人,竟没了踪影
人数的巨大差距,顿时让李魁部陷入了苦战。
“靳太平,我日你先人!”
已往东折返逃出一里地的靳太平隐约听见有人在嘶吼,却顾不上回头,被李骡子等人簇拥在中间,急急往颍河岸边逃去。
却在距离河岸三四百步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骡子兄弟,这如何逃的了啊!”
靳太平伏于草丛之中,眼瞅占了渡口的官军军营内少说有五六百人,更有十几名军官装扮的官军立于营外,正朝岭上张望。
李骡子也趴在地上,仔细观察后,忽一咬牙道:“事到如今,只能让独孤求败兄弟冒险一试了!”
说罢,李骡子转头对站在树后的独孤兄道:“兄弟,你身手好,能否杀一将官,我们趁官军混乱,伺机夺船.”
这般艰巨的任务,那独孤兄却只冷峻的一点头,摸黑往前去了.
“.”
靳太平不由大为感动!
如此义士,生死不避,怎没早些遇到啊!
片刻后,那孤傲汉子以鬼魅身形潜入夜色,朝散漫立于营外的那群军官摸了过去。
“啊呀!”
“五叔,小心!”
“来人啊,敌袭.”
远处,传来几声怒吼,宁江军营地登时乱了起来。
夜,亥时。
簸箕岭外围,镇淮军军营。
马军营地,一座距离其他营帐稍远的帐内,只穿了素白里衣的铁胆陡闻远处传来的喊杀声,掀起薄衾便要下榻,却被陈初呵斥了一句,“躺好你的,咱们几千兄弟,离了你还打不了仗了?你现下是伤员!”
脾气挺犟的铁胆,这次竟少见的听了话,乖乖躺回了榻上。
陈初一手拿碗,一手拿了支薄木片,正不住在碗内搅打。
碗内是一团黏糊糊透明状、带气泡的粘稠胶质,看起来有些像鼻涕,很恶心
眼看搅的差不多了,陈初在铁胆的榻边坐了,用木片挑了一团作势要往铁胆额头上抹,铁胆抗拒的往后撤了撤身子。
“噫!你还嫌弃?这是芦荟,我去年托人从大理带来的,今年春才运到,总共十几株,那人一株讹了我五十贯!这东西的汁液能祛疤!”
听见能祛疤,铁胆用那双单纯眸子将信将疑的望了陈初一眼。
“不骗你,听话,把头伸过来.”
前头陈初说了一堆,强调这芦荟多珍贵,却对铁胆一点作用不起,不想这句像哄小孩一样的话,反倒让她配合起来。
陈初拿一条开水烫过的湿巾,擦拭了铁胆眉心上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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