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翻云覆雨(1 / 2)
二月十三,傍晚时分。
建州金将术虎忽被金帝召唤入城今晚子时,原本是他和赤古等人约定诛三族将领的起事时间,此时进城便要脱离部属。
尽管心中有惊疑,但来的是合札亲军,传的是陛下口谕,若他不想造反,就必须去一趟。
戌时,术虎离营进城。
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按原计划待在城内驿馆做内应的李俦、唐扩几乎在同时接到了面圣的口谕,他俩可要比术虎警惕的多。
说甚也不动身,口口声声非要先见赤古将军一面。
最后,合札亲军失了耐性,将两人堵了嘴、绑了手脚,塞进马车运了过去。
当晚,术虎和李俦不声不响的死在了官舍内。
而驸马唐扩,则被其妻代国公主和姘头通玄亲手缢杀。
亥时整,官舍内传出金帝口谕,召集南京府韩企先、归化军耶律广德、利州军宇文虚中、榆州新任都统庞大固、中京路留守高存福等文武议事。
夜半急招,众人不由心中惴惴。
人到齐后,通玄代金帝宣读了旨意,言道,驮满赤古、术虎、李俦、唐扩等人与贼子完颜亮勾结,证据确凿,已然伏法!
然,军中仍有将校与贼子来往甚密,需一并铲除,方可使朕安心。
即命诸军前往建州军中捉拿贼首
旨意一出,众人哗然。
那赤古乃合札都统,可谓金帝一等一的心腹,就这么被杀了?
再有那建州军,各路勤王大军中除了合札亲军外惟一一支主要由金人构成的军队,如今统领术虎已死,听这旨意的意思,是要他们在建州军中清洗一番啊!
庞大固、韩企先当即起身领命。
耶律广德和宇文虚中虽察觉今晚之事处处透着诡异,但两人都和金军有怨,犹豫一番后先后领命。
只剩了中京留守高存福短暂纠结后,壮着胆子道:“国师!此事非同小可,本官要面见圣上”
“嗯~?”
通玄用鼻腔哼出一道拖长声音,似是对高存福的质疑求证不满。
庞大固和韩企先看过来的目光也不那么和善。
高存福额头上渗出些许细汗,却依旧强撑着没有改口。
值此紧张关头,却听门外有人道:“昭容、太子到”
旋即,柴圆仪牵着年仅八岁的太子完颜安走了进来。
金帝完颜亶年少时便有贤名,登基后一度励精图治,颇有几分‘明君’之象。
直到齐历阜昌七年,他与皇后所生的嫡长子完颜济病逝.寄托了完颜亶无限期望的长子去世后,完颜亶性情大变,开始荒废朝政、酗酒嗜杀。
先于当年除夕夜,斩杀宫娥内侍二百余,后又于翌年酒后杀皇弟完颜元、完颜查剌,最终于年中一次大醉后亲手砍杀了皇后裴满氏
至此,完颜亶彻底放飞了自我,在昏聩的道路上一路狂奔。
这完颜安同样出自裴满氏,在完颜济死后被立为太子。
众人见太子到来,纷纷行礼。
完颜安懵懂无知,柴圆仪却道:“皇上略感不适,已歇下了。今夜之事,暂由太子主持”
“.”
皇帝染病,太子监国,说起来天经地义。
但这太子只有八岁!
且皇上未安排任何辅政大臣,这为免太儿戏了!
高存福满心忧虑,那完颜安不知是不是来前已得了某些嘱咐,只听他以稚嫩童声道:“国师乃父皇肱骨,诸位今晚便听命于他吧。”
“是!”几名将领抱拳应诺。
话已说到了这个份上,高存福便是再不安,也只能领命而去他看得出来,几位汉渤辽将领对那建州金军早已跃跃欲试,若他再推三阻四,今晚,说不定他也得上那清洗名单。
亥时二刻。
诸军将领皆已领各自任务离去,完颜安也被宫女带走休息,厅内只剩了柴圆仪和通玄。
通玄能察觉到,这位大周皇女有话要对自己说。
但两人像是在比耐性似得,就那么远远坐着,谁都不开口。
最终,还是通玄先笑了笑,颂道:“福寿无量天尊,今日之事,谢过柴昭容。”
今日能顺利杀了驮满赤古,柴圆仪的临场发挥功不可没。
要知道,柴圆仪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大概猜到了有人做局陷害赤古,马上就跟着演了起来
十分有胆魄,且细心。
也正是因为她的精彩表现,才彻底断了赤古的生机。
耳听通玄答谢,柴圆仪还了一个公式化的微笑,却道:“我既是帮你,也是帮自己。话说回来,国师是齐国楚王的人了?”
“.”
正在打量这位平日低调的昭容样貌的通玄闻言,心中一凛。
虽然到达榆州后,因为有军统做后盾,通玄行事大胆了许多,但这也是头一次有外人当面指出他的跟脚。
通玄惊异的是,常年待在深宫中的柴圆仪是怎么在短短一下午的时间里,便猜到了他的身份。
柴圆仪却继续道:“如此说来,我父皇他们眼下也在楚王手里了?”
反正话已说开,放松下来的通玄笑呵呵颂了一声道号,既不否认、也没确认。
柴圆仪见状,也笑了笑,并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利落的切换了话题,“国师,今日我帮了你,今夜你是不是也要帮帮我?”
“柴昭容想要贫道如何帮你?”通玄以为柴圆仪在此大变之际,想要找他做靠山、主动投怀送抱,口吻不由轻浮了一些。
柴圆仪却像是没听出一般,望着窗外斑斓夜色,淡淡道:“这后宫呀,女人太多,我想清静些.”
玄通这才明白自己想歪了,不由哑然,柴圆仪却接着道:“国师今夜趁乱除掉她们,于你、于齐国、于楚王都有好处。”
自阜昌八年裴满氏离世,金帝再未立后。
但嫔妃中,却以贵妃桌陀氏、惠妃石敦氏等金国大族女子为尊。
柴圆仪虽得金帝宠爱,却也没少在这些人手里受过折辱。
“柴昭容,好狠的心肠啊!好歹都是你宫中姐妹,呵呵”
通玄笑道,不置可否。
柴圆仪侧头看了通玄一眼,脸上挂着一抹看不出任何喜意的笑容,“姐妹?呵呵,我自打九岁北来,受尽屈辱,心中只有家仇国恨!金人都该杀,无论男女、无论老幼!”
最后两句,始终平稳的声线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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