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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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陪着谭清音长大的贴身丫鬟,云秋知道自家小姐这是受了委屈没处撒,自小到大,小姐受了委屈便是躲进被子里睡上一觉。

        一美妇人坐在凉亭里,手中撒着鱼食,池中锦鲤争相夺食。

        “小姐可回来了?”美妇人恹恹道,女儿出去半天了,夫君也不在家,她实在是无趣的很。

        “回夫人,小姐已经回府了,一回来便进了自己的院子。”

        林氏听后眉头紧锁,纳闷着这次怎么出去一趟回来没和她叽叽喳喳。

        她放下手中鱼食,起身朝后院走去。

        林氏推开房门,掀帘一迈步进去,正好与出来云秋撞上。

        木檀色的帷幔从上缓缓垂下,床榻上鼓起一小团,跟只猫似的一动不动。

        “这是怎么了?”林氏疑惑。

        云秋将路上碰见锦衣卫的事情告诉了夫人。

        林氏一听女儿撞到了脑袋,急忙吩咐去叫府医,她坐在床沿边,轻轻拍着那一小包,心疼得紧,“清音,给娘亲看看脑袋。”

        见没有反应,谭夫人又轻轻掀开被子一角。

        谭清音刚合上眼,昏昏沉沉要睡去,就被娘亲拍醒。她伸出白皙如玉的手臂,缩在被窝里掀开半边眼皮,娘亲担忧的面容映入眼帘。

        “娘亲,我不疼了。”谭清音满头青丝松松堆至枕畔,柔声道,“我睡一觉便好了。”

        林氏握住女儿一双细腻柔荑,目光落在她额头上,上下打量。见她长发略微凌乱地覆在脖颈一侧,细眉微蹙,羽睫低垂,眼皮泛着哭过的浅嫩粉色。

        “那也得等大夫瞧过了再睡。”林氏检查女儿的头,一圈摸下来,没发现什么肿包,这才稍微放心。

        大夫很快拎着药箱来了。

        隔着床幔,谭清音把手放在脉枕上,大夫伸出手来,开始把脉。

        片刻后,他放开手,转身对林氏恭敬地道:“小姐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心神不宁,会有些头晕恶心,老夫为小姐开几副安神的药便好。”

        林氏闻言不禁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送走大夫后,谭夫人看着床榻上闭目熟睡的女儿,帮她掖好被角,又吩咐下人将错金香炉放上安神的檀香,这才将门带上出去。

        官场上的事情她不懂,但锦衣卫的恶名她是有所耳闻的,加之夫君身在官场,还是不去招惹得好,只当是吃了哑巴亏。

        月光如水,从轩窗中透入,夏日晚风习习,吹散一室浮热。

        谭清音睡得很不安稳,梦里光怪陆离的什么都有,好不容易从梦中脱离出来,她口渴得不行,起身却发现云秋不在身边。

        她披着外衫,趿着软鞋走到案前,端了茶水正要喝,却发现一方铜镜台里赫然映着一个男人的身影。

        谭清音不禁怔住,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浸骨入髓。

        男人背对着她坐在长窗之下,衣襟上洒满了清幽的月色。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那人似乎听见了谭清音下床的声音。

        他平声道:“我饿了。”

        夜深沉静谧,沉檀香袅。

        谭清音想叫人,却发现她的声断在喉咙里,整个人像是陷进了泥潭里无法动弹。

        为何她的闺房内会出现男人,像是鬼魅一般,无人知晓。

        男人没有回头,“水煮肉片如何?”

        在询问她。

        流水一般的烟线不断从错金香炉中流淌出来,男人慢慢转过身来,脸隐藏在烟气里,一身暗色金纹玄服,手臂随意地搭着膝上,袖口挽折,腕骨裸露。

        头顶笑了一声。

        “那把你片了可好?”

        谭清音骇然,烟气散去,那人脸逐渐清晰,没有五官,只有“裴无”二字。

        谭清音惊醒,脸色苍白,罗衫浸汗。她虚撑着手肘坐起身,靠在床边,失神许久,几绺汗湿的黑发黏在白腻腮边,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谭清音胡思乱想着,她怕死,她最怕的就是死了。

        她与那裴无素未谋面,也从未招惹过他,要说非要有些牵连,就是回来路上撞了办事的锦衣卫,可是那也是他们蛮横冲撞在先啊。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定是白天唐钰和她说的那些事太血腥了,才叫她做了那样的噩梦。

        屋外鸟雀声声,她撩开帐子看了看日光,惊觉自己这一觉竟睡了那么久。

        门没有上拴,云秋端着半铜盆热水往里间走,夫人让她叫小姐起床,今日皇后娘娘宫中设宴,邀请京中各家贵女参加。

        小姐深居简出,往日京中各世家设宴,她都是借口病体沉重推辞了,可这次是宫里来的,断没有理由再不去了。

        她放下盥洗的帕子,撩开垂落的床幔,径直走进去,

        乌发凌乱的美人靠在檀香木床围,纤细皓腕垂在被子上,脸色苍白,眉眼间淡淡愁容,薄唇微抿,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秋吓得不轻,她上前握住谭清音的手,冰凉又汗湿,她忙绞了帕子替她拭汗,担忧道:“小姐是做噩梦了?”

        谭清音叹口气,点了点头,细指捏着潮潮的里衫对云秋说:“云秋,我想沐浴更衣。”

        被汗浸湿的罗衫贴着身上有些发凉,更是黏腻的难受。

        云秋道:“奴婢这就去备水,您盖着点薄被,别又着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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