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一更) “不会死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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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

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大颗眼泪毫无征兆的滚落下来,一侧脸颊血混着泪,模糊一片,  她自己并不知道。

满院烛火依次亮起,  她的脸庞被映得透亮。

裴无看在眼里,  伸手拭去她的泪,  眼泪滚烫,灼得他指腹生疼。

谭清音一把握住他的手,脸上血色褪尽,  她忍住满心的惊惧,  努力做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

“我去给你喊大夫!”

……

整个居室里灯烛高照,一室昼明,  熏炉里不停地向外喷浮出木香,  盈着满室,  却怎么也压不下越聚越重的血腥气。

裴无坐在床沿边,  谭清音手指颤抖,替他解开衣襟,雪白的中衣被鲜血浸透,  血迹红得暗沉,那只袖箭还刺在他肩上,  深深穿透。

鲜血太过刺目,  灼得谭清音一下红了眼睛,向来明艳无方的脸上苍白如纸。

小姑娘家没见过这样的血腥场面,  裴无怕吓到她,  他绷着唇,眉眼难得浮了温柔之色,尽量缓和声音:“你先出去好不好?”

她胆子那么小,  裴无怕她留下阴影。

谭清音摇头,一双湿润的眸子紧紧盯着他,她咬紧牙不说话,慢慢蹲在他腿边,学着娘亲以前安抚她时的动作,紧紧握住他垂于一侧的手掌。

裴无瞬间微微滞了滞,垂眸望向低伏在他腿侧的少女,瘦削的薄肩颤抖着,溢出断断续续的哭腔。

那只手柔软,微凉,置于他手心中,他慢慢收紧手,将她细指回握住。

他凝眸静静地看着她,温声安慰:“不会死的。”

谭清音攥着他的手,眸中泪光闪烁,她不住点头。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些刺客是冲她来,如果不是裴无,她早就已经死了。                        

                            

大颗大颗泪珠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床沿边上,谭清音死死咬着下唇,哭声噎在喉咙里。她整颗心闷得难受,是歉疚,也是心疼。

盈月端着一盆清水进入内室时,就见到这么一个情形,大人半边身子浸着血,夫人垂首伏在大人腿边,紧紧握住大人的手。

裴府看似清闲无人,其实在夫人嫁到府里时,大人就已经在整个裴府周围设下防卫,却不曾想还是让歹人钻了空子。

盈月心底十分自责,她就不应该离开夫人半步。

门外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传来,云秋的身影出现在门旁,身后跟着大夫。

大夫肩挎药箱慌里慌张跑进来,距离他上次来裴府,也不过几日。

他上前查看裴无伤口,目及伤势之重,登时眼底震颤。

裴府这一家子,真是大大小小的伤病全让他见识到了。

中衣被血浸透贴在伤口上,要脱下势必会扯到袖箭,大夫只能用剪子剪开,露出半个胸膛和后背,结实挺阔的胸膛上血糊一片,触目惊心。

袖箭短小,整个穿透,大夫小心翼翼地取出箭镞,血肉外翻,黑血瞬间汩汩而出,伤口周围慢慢瘀黑,不断往外扩散。

大夫见状,赫然色变,他扬声问端坐的男人:“大人,这袖箭是淬了毒的。”

要去毒,势必就要剜去伤处皮肉,且还是一层层刮去,直至见到新肉。

这种痛,常人如何能忍住。

裴无脸色并未有何异常,他沉声道:“剜了。”

谭清音闻言要剜肉,她敛住呼吸,手一抖,裴无察觉到,他试图安抚她,手掌摩挲着谭清音手背。

大夫取出药箱里一把黑曜石刀,就着烛火燎了片刻,走过来。                        

                            

谭清音眼睫颤颤,瞳孔骤缩,视线顺着那把刀落在裴无的肩胛伤处。

裴无松开她的手,大掌覆在她眼睛上,浓密的眼睫如扑颤的蝶翼,湿热的泪水碰触到他的掌心上。

“别看。”

裴无不忍让她看见。

谭清音眼前陷入昏暗,只透过他的手指缝隙看见轻微光亮。她无力支撑,只能将双手搭在他腿上,耳畔是刀尖与血肉相触的割裂声,一下一下。

她手指攥紧他的衣裤,指节用力到发白。

清水换了一盆又一盆,依旧还是血红。

大夫满头大汗,他顾不得擦,手下动作不停,执着黑曜石刀一层层刮去他肩胛上的瘀黑,直至看见底下血红的骨肉,他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眼前这个男人,阖着双目,未曾听闻他半声吭气,哪怕最后刀尖刮到深处,他也只是呼吸加重,额上青筋凸起。

想到外界对这位的传闻,他不得不佩服,这样的忍耐力着实可怕,是真狠。

大夫将刀扔在水中,净了手,在裴无伤口处洒上药粉,伤口慢慢停止渗血,他取过绷带,包扎着。

裴无睁开双眼,黑眸如深潭古井。他下意识望向谭清音,慢慢移开手掌,指腹触碰到她娇娇软软的脸颊,布满血丝的眸底情绪渐深沉。

只一瞬,他便收回长指,敛去神色。

谭清音处在黑暗里,乍然眼前光亮,她眼皮颤颤轻抬,烛火照着她长长的眼睫,在她的眼下投出一片柔和阴影。

她微微仰脸,目光望向他,他赤着半边臂膀,清隽俊净的面庞失了血色,额上汗湿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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