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同榻(2 / 2)
谢灼撩起眼帘,便见女郎俯身而来,她浓郁的长发飘散下来,有几绺直接落在他面颊上,发丝拂动。
谢灼偏开了脸,正要起身,恰在此刻,外面承喜突然扬起声音,像是在为殿内二人通风报信。
“娘娘,陛下来了——”
随即一阵拍门声响起。
“圣驾到!”
危吟眉惊讶地朝帘子望去,双臂一软,整个人倾下身来,倒入了谢灼的怀抱中。
她的长发洒入谢灼颈间,身前也深深埋进他面颊上。
女郎身上的香气,浓烈且软绵,顷刻溢满了谢灼的鼻尖。
他抬起手臂,抱住女郎的腰肢,将她从自己身上拉开了一点,与危吟眉对视一眼。
敲门声又“笃笃”响了两下,伴随着承喜去开门,“吱呀”声传来,有几人走进了大殿。
少帝进来得如此快,快到危吟眉根本来不及整理凌乱的衣裳。
她刚捞起被褥坐到床边沿一会工夫,少帝已经掀开帘子入内。
“皇后的寝殿怎么一个宫人也没有,就留了个宦官在外头?”
谢启进来后,望了一眼已经熄灭的炭炉,又抬起头朝内望去。
殿内没点一盏灯,唯有皎洁的月色照亮了屋子。
金绡帘帐晃动,透出女郎旖旎朦胧的身影,虽然隔着一层纱,看不太真切,却多了一分雾里看花之感。
危吟眉的美,谢启从来不否认。
他开口道:“皇后,朕今夜来看看你。”
床幔之后,传来一道柔婉的声音:“陛下来看臣妾做什么,从臣妾在未央宫与陛下争执那日起,臣妾便已经成了废后,与陛下断无半点干系。”
危吟眉一边端端正正坐着说话,一边手在身后摸索被子。
谢灼看着她的动作,正要将被子递给她,便被她捞起的被子给盖住了脸。
她竟将他闷在被子之中。
少帝看不清帐子内发生的一切,只看得到皇后手动了下,随后捞起被子盖住了什么,被褥的线条蜿蜒起伏。
他走近了一步,危吟眉出声道:“陛下来找臣妾有何事?”
谢启的脚步停了下来,危吟眉尚未松懈下来,低头便瞧见了自己脚边摆放着一双男人的鞋履。那是谢灼的鞋子。
她旋即看向一侧的衣架,谢灼的狐裘正堂而皇之地搭在那里,盖在危吟眉的衣裙之上。
寝殿里处处都是谢灼的痕迹,少帝只要再驻足待上一会,一定能察觉到蛛丝马迹。
危吟眉心怦怦直跳,鼻尖渗出了细汗,做贼心虚之感在心中蔓延,心道不能再让少帝在寝宫中。
偏偏谢启一点都不急,没有丝毫要走的迹象。
“朕今夜来,是想看看你最近过得如何。顺便告知你一句,明夜除夕宫宴,你既然是废后,便不用出席了。”
“陛下来就是为了这事?”
“是,以后这类事朕身边自有叶婕妤陪着。”
从来这种场合,陪伴在皇帝身边都是皇后。谢启特地来与她说,明显是带了羞辱的意味。
危吟眉握紧了手心,声音依旧温柔:“陛下严令臣妾参加宫宴,可届时太后见臣妾不在,也会派人来召臣妾。此事陛下做不了主。”
少帝冷笑一声,摇摇头:“你前后扇过朕三个耳光,朕是天下之主,尊严岂容你来践踏?倘若皇后明夜敢来,朕绝对会有办法让皇后颜面尽失。”
他顿了顿,“就当着你旧情人七叔,还有裴御史的面。”
危吟眉听着谢启口中说出一句又一句羞辱之词,从前这些话只有她一人受着便受着,可如今谢灼也在,被他亲耳听到,危吟眉隐隐觉得狼狈。
但她虽然过于柔弱,却并未落泪一分。
“臣妾知晓陛下今夜来,是提醒臣妾,既然被您褫夺了封号是废后,以后再无尊贵可言。但臣妾一点也不在乎陛下所说的种种,陛下回去吧。”
少帝道:“你能有这样的觉悟最好,以后别来烦朕,那朕今日来的目的便达到了。”
他沉默了一瞬:“其实朕废了你,不只是因为你不得朕欢心,更多是因为摄政王。你当初背叛他入宫嫁给朕,想必他心底恨透了你,否则怎么会对你不冷不热,又不管不顾?别说什么四年了物是人非,就是他心里对你耿耿于怀。。”
危吟眉眼里波光泠泠,隔得太远,少帝只看得她眼睛里泛着澄澈的光亮,猜她这样柔弱哀伤,必定是要落泪。
郎君虚弱而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一个字不落飘入危吟眉耳里。
“他厌恶你,恨透了你,必定不会放过你。别看他面上对你云淡风轻,实则他极其记仇,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背叛她的人,你早晚也会像朕的五叔一样被他毫不怜惜地除去,所以朕废后,也是顺他的意思。”
“不过。”谢启嗤笑了一声。
“七叔还不知道他头上罩顶的绿云吧?他的旧情人,昔日青梅竹马嫁给了朕,被朕搓揉欺辱成了废后,之后还要供朕的母族儿郎享用。朕一想到他知晓此事心里是何反应,就心情畅快极了。”
少帝说了这么多,腹中的怨气也发泄得差不多,转身欲离去。
橐橐的脚步声在殿中响起,帐子中谢灼眸子明亮似星,抬头看女郎侧颜哀愁而美丽。
危吟眉便觉掌心传来一片热意,是谢灼的手从被子里探了出来握住她的手腕。
她身后的男人撑起了身子,在她耳垂后呢喃:“少帝这样辱骂娘娘,娘娘还能忍得下?”
危吟眉后颈泛起一阵酥麻,耳畔边全是他的滚烫气息:“去和他说,明日宫宴你会出席。”
可现在不是考虑少帝话的时候,危吟眉心口波动,害怕少帝发现他在这屋内,让他赶快躺下去,谢灼却置若罔闻,依旧懒洋洋地坐在她身后。
谢灼靠过来,再次贴着她耳:“万事我都会在背后为你撑腰,你去与他说。”
明明是极其柔和的话语,却带了几分逼迫的意味。
他的手按在她脊背,顺着肌肤往上滑,危吟眉后背发麻,被他逼着,朝着那道离去的背影缓缓开口。
“陛下,除夕家宴,臣妾定会出席。”
她素来婉柔的声音显得几分颤抖。
谢启脚步定住,察觉到她声音仓皇极了,转过头来,看危吟眉依旧一人端坐那,背后是空空荡荡的帐子。
她扬起声,将谢灼在她耳畔的话复述了一遍:“届时陛下不如看看,若您羞辱臣妾,摄政王会有何反应。”
“好啊,不过皇后提摄政王做什么呢。”
谢启轻笑:“他知晓自己有罩顶的绿云吗,知晓朕羞辱过他的女人吗?”
谢灼坐在床幔后,身形被重重叠叠的帘子遮蔽住。
他玩味似地喃喃道:“罩顶绿云。”
谢启声音继续传来:“朕差点与你圆房,看过你褪去所有衣裙,衣不蔽体,只剩一件小衣的样子,摄政王有过吗?他碰过你肌肤吗?你是觉得和摄政王有旧情,他不会绝情如此,但是他对你有一丝怜悯吗?这些事他知道吗?”
此言一落,危吟眉便感觉到谢灼搭在她身前腰肢上的手,一点点向上,掌心覆上了她的衣料,大掌包裹住上面以丝线绣着的荷花莲蓬的花纹纹路。
危吟眉眼睫微微抖颤,知道他在以此举回应少帝的那一番话。
在少帝看不见的地方,谢灼指尖如羽安抚着她。
待少帝转身拂袖离去,谢灼才从帐幔后现身,声音低哑:“现在知道了。”
谢灼面颊紧挨,在她耳边低声呢喃了一句。
危吟眉偏过头看向他。谢灼唇角笑意若有若无:“将我告诉你的话,去与他说。”
见危吟眉不为所动,谢灼掌心用力,衣料攥出了皱痕,危吟眉颤着声,转过头道:“陛下现在就从我的殿里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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