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喜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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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灼攥着危吟眉的手往外走,  一路上宫人皆避让,危吟眉求他松开自己,谢灼全然不在意。

        谢灼带她进了侧殿,  危吟眉俯在桌案边,浑身僵硬,如坠冰窟。

        危吟眉心凉到麻木,看到殿门外宫人来回奔走,  说话声哭嚎声影影绰绰传入侧殿。

        不知过了多久,她僵硬的四肢才恢复知觉,  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的丈夫已经死去。

        帝国失去了最高的统治者,如今的她,  身份也不再是尊贵的中宫皇后。

        灯笼的光在夜空中回荡,森森就像鬼魅。

        危吟眉做了一夜的噩梦,梦里少帝身上全是血,  自己身上也是血,  她从梦里惊醒时,  大口大口喘息,  长发散在肩膀上,  整个人虚弱无比,  一转眼,刺眼的光亮就从窗外照了进来。

        危吟眉从榻上下地,身形摇摇晃晃,  一双手从旁伸出,  扶住了她的手臂。

        “娘娘,  您小心点。”

        危吟眉听到承喜的说话声,  这一刻,  积压依旧的情绪涌出,  泪水夺眶而出。

        她握住承喜的手,紧张地问:“你要不要紧,谢灼有没有对你动手?”

        承喜脸色不太好看,却也强撑着向危吟眉露出笑容道:“摄政王没对奴婢做些什么。”

        危吟眉知晓小宦官尽忠职守,一路跟着自己不容易,心中感激涕零,走到梳妆镜前,拿出珠宝首饰塞到他手中。

        小宦官也掉了几滴泪。

        主仆二人寒暄了几句,危吟眉听到嘈嘈杂杂的说话声,询问外头情况怎么样。

        承喜如实道:“陛下驾崩,从昨夜到今早,未央宫来了好几波人,摄政王一直在与属下议事,太后娘娘匆匆赶来,看到陛下的龙体,悲恸不已,已是昏了过去,如今外面还围着不少人。”

        危吟眉轻声道了一句“好”,走到梳妆镜前,拿起梳子给自己梳头,她比起离京前人瘦了一大圈,瞧着弱不胜衣,虚弱无比。

        而她是皇后,今日这个场合,她自然不得不出面。

        未央宫上下挂满了素缟,白纱随着风飘动,气氛沉痛且压抑。

        大殿之中摆放着一具棺柩,众嫔妃哀哀地抽泣,两侧各跪着十二沙弥,低低的诵经声从他们口中传出来。

        随着皇后的到来,众人让开一条路。

        危吟眉在大殿中央跪下,望着眼前漆黑的楠木做成的棺柩,眼前浮现起昨日少帝死前的一幕幕。

        她感觉胸口一阵疼痛,四周空气越发稀薄。她对少帝的死没有多少愧疚,可此刻过往的恨意与怨意浮上心头,她为自己的过往遭遇伤心,竟也真掉下了几滴泪。

        危吟眉膝行几步,到少帝的棺柩边,痛哭道:“陛下——”

        声音哀转,满是绝望,犹如啼血,听得人肝肠寸断。

        众人看着皇后娘娘一身素衣,俯趴在少帝棺柩前,长眉如烟,目染哀愁,整个人脆弱至极。

        那样明媚的春光,洒在她身上,却加重了她身上的伶仃感。

        殿内前来的官员,皆避开了眼睛,余下的宫人也低下了头,目光染上了几分怜悯。

        说到底,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这一个月来,宫中大大小小发生了许多事。先是叶婕妤小产,后是皇后不见行踪,一个月不曾露面。

        对此,外界众说纷纭,有人说皇后是惨遭摄政王幽禁,也有人说皇后已经不测,更有不堪入耳的言论,说是皇后被摄政王凌辱,不堪折磨,于未央宫中自尽,而摄政王将此事压了下来,不许泄露一点风声。

        裴太后不是没有带人来闯未央宫要见少帝,皆被摄政王的人给拦在了殿外。

        然而不管哪一种猜测是真,有一点肯定的是,如今少帝崩逝,皇后新寡,膝下没有子嗣,摄政王报当年皇后的背叛之仇,又或是政治立场的不同,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

        众人见皇后衣带渐宽,像极了她这些时日受到折磨,憔悴得不成样子。

        殿内弥漫着哀伤的情绪,皇后哀哀痛哭,几乎晕厥过去。

        到了正午,殿中文武百官离去。

        危吟眉手绢揾泪,在侍女的搀扶下起身,避开众人到内殿整理容貌。

        她挑开帘子,尚未走几步,身后便传来一道脚步声。

        来人走得沉稳,是一道男人的步伐。

        危吟眉转过身,入目便是一道颀长的身影,裴素臣挑开帘子走了进来,帘子悄然落下,挡住了外人的视线。

        “表妹。”

        危吟眉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他:“表哥。”

        裴素臣一步步走近,危吟眉鼻尖闻到他身上水沉香的气息,不知他找自己有何事。

        “表哥有什么话与我说?”

        危吟眉仰起头问,声音带着几分哭腔。

        “表妹一个月不曾露面,可否告诉我,这些日子你在未央宫经历了什么?”

        裴素臣的目光太过锐利,就像是冰寒的雪,薄薄的眼帘抬起,里面华光毕露。

        裴素臣又近了一步,危吟眉侧开了目光,低头用帕子擦去眼角泪珠,闭了闭眼,好一会才抬头呢喃道:“摄政王是将我囚禁了。”

        裴素臣眉心一下紧紧锁住。

        她的面色慌张,眼里写着恐惧,落泪的样子惶恐不已,如同沾满露珠明媚的娇花。她在他面前哀伤而哭,不得不说,这副容颜确实能引起男人的保护欲。

        “谢灼囚禁了我,令我待在未央宫中,不许出殿一步。这些日子来,我生不如死,过得浑浑噩噩,昨日亲眼看着他对陛下动了手,我做了一夜的噩梦,恨不能随陛下而去,可谢灼监视着我,将宫内的一切尖利的东西都收走,不许我寻短见。表哥,你说他为何还留着我?”

        面前递过来一块干净的丝绢,那双手骨节分明,纤长有度。

        “表妹将眼泪擦擦,我未曾用过这块帕子,”

        危吟眉搭上他的手,指尖蜷起:“多谢。”

        等她擦完了泪,裴素臣才道:“谢灼是否对你做其他更过分的事?”

        他口中过分的事指什么,不言而喻。

        危吟眉摇头否认:“只是囚禁,没有强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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