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床太小(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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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贺时渡作画,画没作完,檀檀回屋路过池塘,看到月下的倒影,才发现自己的脸被画成了小老虎。

        她顾不得端方自持,弯腰捡起一颗小石子,朝池塘扔进去,一记水花打得池中金鱼乱窜,檀檀看着那些惊慌的金鱼,立马道歉:“我不是故意吓你们的。”

        她从前听见过许多关于贺时渡的传闻,即便没有那些赞他神勇威武的词汇,坊间年年有文人为他写诗赋文,可她没有真正见识过他的威武,只觉得和一个劣性的孩童没什么区别。

        以前在燕宫里她最讨厌弟八,小八比那些哥哥们更受父皇的喜爱,他的母亲连夫人不识什么字,没教会小八要谦逊,小八便学会了恃宠而骄,时常在她的面前耀武扬威。

        檀檀是在一次偷听前大司马和母亲谈话时,得知了小八的结局的。

        连夫人怕小八被叛军发现,便拿一层层被子掩住他,最后给活活捂死了。

        所以她这般感激这天地、这命运,让她还好好活着。

        平昌生辰后,请了千江寺的弘年法师前来授业解惑。

        千江寺乃皇家寺庙,弘年法师是千江寺的住持。邺城全国上下皆信佛教,而弘年法师与贺公府则有些私交,从前他就有为贺公府授业的先例,他一到府中,贺公府的仆侍也都盼望着能让他为自己看相,或是点化烦恼。

        于是平昌在贺公府花园里拾掇出一方经堂,让府里的人都去听经。

        平昌为自己求了平安。她同弘年法师并未有太多交谈,而是将机会留给了府里的下人。

        花园与南池相隔一片竹林,平昌带着阿瑾躲在树下避太阳,瞧见兰娘风风火火赶过来,也排在队伍里,等见弘年法师一面。

        兰娘一身勾栏子气息,阿瑾厌恶地皱起眉:“她怎么来了?”

        “她怎么不能来。”平昌淡淡说。

        阿瑾抱怨:“大司马英武非凡,怎么身边的净是些不入流的女人。”

        “什么叫净是些,我也在内咯?”

        阿瑾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她自觉掌了下嘴,“公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那个兰娘也太过媚俗了些,我听说,她当年就是靠着唱淫词艳曲讨大司马高兴的。”

        “知道的不多,就别嚼人是非。”平昌说,“兰娘的父亲原先是九皇子的马奴,为九皇子挡了灾,一家流离失所。大司马与九皇子是表兄弟,收留兰娘,多半是受九皇子之托。”

        阿瑾学不会谨言慎行,反问道:“您是太子的亲姐姐,大司马却与九皇子来往,这不是将您置于两难境地吗?”

        “两难?”平昌道,“是吧。”

        阿瑾又分析了起来:“这么看来,燕国公主得宠,倒也不是太坏的事,至少大司马也不会去宠兰娘了。”

        平昌微微一笑:“阿瑾,你真觉得,女人这辈子的好与坏,就靠得不得男人的宠?”

        阿瑾语塞:“我我乱说的。”

        平昌拍了下她的肩,“去,你也让弘年法师提点提点。”

        阿瑾牵起裙摆:“谢谢公主!”

        弘年法师已年至耄耋,是个大智者,能得他提点一二句是莫大的福分。

        檀檀站在南池阁楼上,张望着小花园里排队等候弘年法师提点的队伍。阿琴跑上来:“小姑娘,你离栏杆远一点,小心摔下去。”

        “我那么笨的么。”檀檀淡淡说道。

        高处的风吹得她头发狂吠乱舞,阿琴从她脸上看到浓郁的忧郁。她奉命照顾兼监视檀檀,是和她相处最多的人。其实她大多数的时候,都是这样的不开心。

        阿琴问:“小姑娘,你有什么心事,要不然说给我听听。”

        “我没有心事。”

        再也没有燕国人联络过她了。她好像彻底被遗忘在了南池,没人记挂她,她没有牵挂,就没有烦恼。

        阿琴为难道:“你要是想去找弘年法师倾诉烦恼,要不然,我找芳年让他去跟大司马报备一下。”

        贺时渡人在军营,一个来回报备给他,弘年法师早离去了。

        檀檀很久没有过这样急迫的心情了。她转身面朝着阿琴,认真说道:“你能不能,稍稍打个盹儿,让我偷跑出去一下?”

        “小姑娘,我没有权力放你出南池。”

        “那,那我换上你的衣服。”

        阿琴拗不过,而她私心也想檀檀能高兴点儿,“那好,小姑娘得到大师的提点了,一定赶紧回来。”

        她给檀檀找了自己的衣服让她换上。

        檀檀第一次穿婢女的衣服,这与她平日穿的厚重服装不同,轻便极了。她蹦蹦跳跳地出了南池,来到花园里,排在队伍的长龙里。

        阿瑾从弘年讲经的台子前回到平昌身边,感慨说:“咱们府上的下人还真是虔诚。”

        说罢,就在队伍里看见一个身姿板正的身影。

        “公主你看,那不是燕国公主么?”

        平昌朝着队伍里望过去,一眼就看到了檀檀。

        她虽然穿上了婢女的衣服,但改不了高傲的姿态,再是人多的地方,也能一眼被人抓出来。

        平昌道:“当没看见吧。”

        眼看着快要日落,檀檀急的手心是汗,花园里人越来越少,终于轮到了她。

        她朝弘年法师行了一记佛礼。

        “大师。”她声音有些焦急,“你能等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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