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新朋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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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昌嫁来贺公府时,檀檀还是个女娃娃的年纪,傻里傻气,鹦鹉学舌都能让她笑半天。

        平昌常怀疑,她究竟懂不懂亡国奴是什么。

        她课业不好,背不好四书五经,她的母亲就会用戒尺打她手心。于是平昌常常见到她缠着时复,让他教自己背书。

        她观察了檀檀很久。

        不论是她被母亲责罚,还是被府里的下人无视,都是笑嘻嘻的模样。

        她们真正交会的那天,平昌刚与贺时渡吵了一架。

        贺时渡出身贵胄,又有赫赫战功,所有的事都顺遂他心,所有人都顺遂他意,他自然瞧不起她这个宫里送来捆绑他的公主。

        那日他说了许多讽刺的话,平昌被气哭了,她想要回宫去,却又心里清楚,若见她回宫,父皇肯定会责骂她不懂事。她没有去处。

        她躲在小花园,一整天没人来找她,到了傍晚时饥肠辘辘,却又拉不下脸回去。

        假山后冒出一个小脑袋,两个羊角辫一晃一晃,好奇的大眼睛打量着自己:“你在这里呆了一天了,不饿吗?”

        平昌少年老成,不想和这连亡国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讲话。

        她又问:“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回去呀。”

        平昌原以为不过是个傻兮兮的小姑娘,没想到被她一语中的。

        她笑嘻嘻说:“你送我去我娘那里吧,这样,别人就不会觉得是你躲起来了。”

        平昌也不是不同变通之人,只是每当想起自己还要一个小丫头搭台阶下,懊恼的同时还对她另眼相看。

        自那以后,平昌就接替了时复盯她背书的任务。

        她不仅仅盯她背书,还教她诗文,教她乐律。

        檀檀,是她看着长大的女孩儿。纵是她接近檀檀目的不纯粹,可人与人之间,哪有绝对无暇的情感呢。

        平昌第二天又来南池求见。

        下午变了天,下起小雨,她就在雨中等着。

        见到贺时渡,已经过了傍晚。

        拜过堂的夫妻,还不如陌生人亲近。平昌一开始就不喜欢他身上的骄纵劲,这些年在贺公府守活寡,增添的,只有对未来日子的绝望。

        她柔声说:“大司马,我是来劝您上朝的。”

        三年夫妻,情分着实无几。平昌硬着头皮来求他,只是迫于朝政的压力,对上贺时渡这样的笑里藏刀,她心里已经升起几分恼怒了。

        “我知道这些日子太子查你,多有冲撞,替他向你赔不是。”

        贺时渡抻了抻腰身,哂笑起来:“太子何过之有呢?”

        “太子经验尚浅,哪能担得起邺城宿卫之责?大司马还是快些回朝,我会说服太子不再参与宿卫一事。”

        “谁的经验不是历练出来的,依我看,此事你就放任太子去做,陛下身体抱恙,太子也该独当一面了。”

        平昌不禁毛骨悚然,他的威胁、讽刺,就只差用最直接的语言表露出来。他如此自信,整个秦国离不开他。

        “大司马,我不解,你已手握整个秦国的兵权,又有雁北做后盾,为何邺城宿卫这种小事,还要争?”

        “公主看来,这是小事?”贺时渡笑道,“也对,是小事。不过我这人,天生贪心,什么都想要。”

        平昌难得求他一回,不但没说动他,还给自己染了一身病。

        一回去,平昌就病倒了。宫里多次派人召她入宫,她统统回避了。

        檀檀牵挂平昌的病情,于是趁贺时渡外出时去找她。

        小半月时间,平昌公主瘦成了一副枯柴,檀檀心疼道:“你的父亲和弟弟只是利用你,你为什么还要帮他们?”

        平昌面容展露一丝苦笑:“若你是我,会有别的选择吗?”

        檀檀静默了,平昌只是没有别的选择,她和自己一样。

        “人怎么都活得这样累呢许多事明明不想做,又不得不做。”

        “檀檀不想做什么?”平昌笑道,“那夜我在他书房外面都听见了,你分明叫的快乐。”

        那夜平昌看到了,听到了,也记住了。

        但她也没来帮她。

        檀檀恼羞成怒:“你知道的,我并不愿意!”

        “我看你就是嘴硬而已。”

        檀檀也开始挑难听的话:“他他是你丈夫,却跟我在一起,你,你,你”

        “我不认可他,他就不是我丈夫。”

        檀檀说不过平昌公主,她现在一时只想与平昌公主争个高低,索性也口不择言:“那你这辈子也不会有其他丈夫了。”

        檀檀一着急,就像炸毛的猫。

        平昌气定神闲地喝了口去药味的蜜糖水,“那你呢?怕是天底下除了你自己,还有你死去的爹娘,谁都知道你是南池大司马养的金丝雀,杀他?依你这点本事,还是想想怎么在他玩厌了你处理掉你之后,保护好自己这条小命。”

        檀檀与平昌不欢而散,回到南池没有任何兴致。

        若只是寻常的拌嘴倒也罢,可平昌的话,句句都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刀子,她心口插着这么多把刀,还能有什么兴致呢?

        贺时渡让她背的棋谱她一个字也背不进去,他外出回来后检查,檀檀咬着唇,一双眼写满了倔强。

        “你又不是我的娘,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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