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疤(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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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念连忙装作无所谓地玩手机,不理会突然出现的男人。

        奚山抬起头看他:“什么事?”

        “我突然想起来的,趁你在,干脆说了。”祝以明比先前严肃,他居高临下,背对着池念,好像有意制止池念听这段对话——但周围地方就这么大一点,池念看似在专心刷个人主页,耳朵却无差别地接收到了所有信息。

        “这周末你记得去啊。”祝以明问,生怕奚山没听懂,补充说,“去看思贤。”

        奚山迟疑了:“……周末?”

        祝以明的目光宛如他应该记得却忘记,变得有点犀利,余光扫过池念后才重新对上了他的目光:“平时约会随便你,但这周末,是思贤生日……”

        他有点说不下去。

        “抱歉。”奚山翻了翻日历,语带愧疚,“15号,我记得。”

        “所以你要去的,对吧?”祝以明双手抱在胸前,斜斜地靠着桌角,“海哥来不了,齐星和我们一起去,到时候大家顺便吃个便饭,你看怎么样?”

        组织聚会一向是祝以明最擅长的,奚山点点头。

        从他脸上看不出其他表情,祝以明沉吟片刻,终于放过了他,转身对池念温和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刚打扰你们了,你们继续聊。”

        “……没关系。”池念说得勉强。

        他放下手机,把那本《海子诗全集》一页一页地翻。

        手里这个版本排版精致,池念默读已经耳熟能详的短句子,漫无目的、又仿佛期待着什么,越翻越快,直到中间的时候,倏地停了。

        音乐在放一个温柔的女声,伴着木吉他,带着点哭腔忧郁地唱:“怕你忘了我,你要忘了我……”

        米白色的纸张光滑,黑色铅字加粗放大标题,“日记”。

        熟悉的句子每次从心里淌过去,他都能看见巴音河畔的金色烟火棒闪烁,像一朵花转瞬即逝,旋即炸开,烧枯了昆仑玉前连天的麦浪。

        思贤,这个名字不知为何让池念有点儿憋屈。

        他是谁,男人还是女人,和奚山什么关系,为什么奚山听见他的名字就可以推掉所有的安排就为了去“看他”?

        是女朋友,或者干脆就是……男朋友?

        或者比男女朋友更亲近、更分不开的关系呢,比如什么灵魂伴侣?现在不是也有那种朋友吗,两个人互相喜欢,比爱情更深的爱情,不影响彼此的生活但永远对彼此而言都比任何人更重要的——“朋友”。

        祝以明打量他们两人时的揶揄目光,让池念有一瞬间怀疑过奚山可能不是他想的那样,但他很快忘了,只知道在这个名字上疯狂地钻牛角尖。

        纸张微微皱了,池念如梦初醒地放开。

        “想什么呢?”奚山发现池念表情不太对劲,故作轻松地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喂,起床了。”

        池念抬起头,一双睁大了而显得更圆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他喝了口水,再看向奚山,被惊扰的神色也随之不见:“啊?”

        “祝以明过来之前,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池念咬着吸管,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含含糊糊问:“为什么刚才,介绍我们认识的时候要说,‘念念’啊……你以前没这么叫过。”

        奚山不解:“我听你学姐这么叫的。”

        透明吸管里,粉红色液体上升的速度断了,急速回退。

        “不能吗?”奚山后知后觉,发现这个称呼是有点过分亲昵了,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好像不能,那我下次换,还是叫你名字。”

        “也不是……不行。”池念吞咽时喉咙被冰了一下,他舌头发麻,半晌才厘清了前言后语,“反正他们都这么叫的。”

        “叫‘念念’?”

        “对啊。”

        “除了学姐还有谁啊。”

        池念掰着指头开始认真地数:“妈妈,表姐,小堂妹……卓霈安,还有玩得比较好的几个发小……其实我有段时间不喜欢他们这么叫,有点儿像叫女生。后来谁也不听我的,叫多了就也习惯了。”

        奚山“啊”了声:“我觉得挺可爱的,很亲近。”

        池念笑开:“那……随便你啊,也不是什么特殊称呼。”

        奚山没有完全答应,抬起手,把书架围起来的那面墙指给池念看。位置是顶好的,但现在只有一片淡蓝色,空荡荡的,像留了太多遗憾。

        “我想把在青海拍的照片挂在那个位置。”奚山笃定地说,“照片最近在修了,但进度很慢。等弄好你来选吧?”

        池念不可思议地指自己:“我选?”

        奚山说话的语气仿佛这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选你喜欢的,我去放大冲印出来,挂在那里。盐湖边的落日,放在这儿,冲击感一定会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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