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曾经是困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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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楚什么?”祝以明笑了,“清楚他喜欢你吗?”

        “都这时候了你能不能看看自己?”奚山感觉他松了手劲,趁机按着祝以明的手腕往下迫使他放开自己,“你喜欢他,当初为什么不告诉他。”

        齐星:“……什么?”

        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思贤在的时候,姑且你觉得不好破坏朋友关系所以不说,现在都这样了,你绑着我,是有道德优越感吗?我扪心自问,做朋友,我没亏欠过你们俩。但在这儿事无巨细地提起我和别人……”奚山皱起眉,冷冷地反问,“不觉得难看吗?”

        他知道自己生气的时候是提不高嗓门的,但神态一定吓人,否则那次在青海露出一点情绪,池念就立刻缩进了乌龟壳不敢吭声。

        现在,祝以明松开手,一双眼通红地瞪着他。齐星还没消化属于他们三个人的秘密,这会儿目瞪口呆,不知道先拉住谁。

        陵园一角,他们僵持不下。

        “奚山,你他妈……你真自私。”

        祝以明静静地说完,愤然转身离去。

        “哎!祝哥!”齐星左右为难。

        奚山朝她做了个“去吧”的口型,扭过头。齐星纵然放心不下,只得踩着高跟鞋艰难地先去追祝以明。

        狭窄的一方墓碑前,重新归于安静了。

        又站了一会儿,奚山缓缓地吐出淤积的一口浊气,在墓碑前蹲下。那张照片是直到去年才换上去的,还没摆脱少年气的人眉眼纤细,脸颊很瘦,没有笑,专注地看向镜头。

        他抬起手,想摸一下那张照片,最终挑开了旁边百合花泛黄的叶片。

        早年余思贤是这么说的:“想不通也是一天,想通了也是一天,想通了说不定更憋屈。放不下就不放,难得糊涂嘛,开心就好。”

        但开心真的好吗?

        余思贤没有对他告白过,他骗了祝以明。

        可是如果不这么说,祝以明会沉浸在无边无尽的遗憾里,更走不出来。

        现在没有其他人,他和余思贤终于得了一点单独相处的空间。以前余思贤怕奚山因为这份“喜欢”会对自己产生厌恶,所以从来不敢和他单独见面,连聚会的时候都是坐最远的位置。

        他们隔着一张桌子,听祝以明和江海互相吹牛,听齐星抱怨妹妹早恋,偶尔笑得厉害了目光会对上思贤就避开他——躲着,因为明白没有机会,干脆只做朋友。

        奚山都知道。

        知道和接受,是两码事。

        他不喜欢余思贤,做不了恋人,所以没有选择接受。

        很早之前祝以明问过他,“思贤发生意外之后,你有没有遗憾没有满足他的喜欢?如果你们在一起,可能情况会不同。”

        这个问题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先把我当个‘人’看吧。”

        奚山那时这么回答祝以明。

        时至今日,他仍这么想。他诧异意外来得突兀,恐惧死亡本身,遗憾同龄的好友就这么再也见不到,却从未认为拒绝这段感情是错了。

        祝以明说他太自私。

        可是感情的问题,谁没有私心呢?

        他还没遇到那个能让自己往外走的人而已。

        奚山自认内心封闭,从几段矛盾一起爆发至今好些年,他才第一次有了“不要困住自己”的想法——青海,戈壁滩,那个蹲在黄沙中绝望的小朋友,让他看见了最艰难的那几个月里,自己的影子。

        所以伸手拉了他一把。

        小朋友现在开朗快乐,他就像也被拯救了。

        这时对着墓碑,奚山喉咙哽了哽,有些话他平时不想对人说,现在无端想要倾诉进空气里:“我现在觉得你以前说的那些,其实就是安慰我的,没什么用。那天杨彩来找我要钱,最后借了她五万。我打算把狮子坪的房子卖掉,还贷款。然后……事情就处理得差不多了,也可以当和过去分别。

        “新的生活说着轻松,我以前想不开,但这次愿意试一试往前走。

        “你要问为什么,可能是……遇到了个挺可爱的小孩儿吧。”

        新的人生。

        巴音河畔的烟花阴影里,池念这么说的时候,也放下了?

        奚山前所未有地强烈希望过去的痛苦不要再牵绊住他。

        “……我还是想学着放下,可能会很难,但我这次非常想。”最终,奚山按着自己的脚踝,埋头没有看那张照片,“我也想……试试去认真喜欢别人,所以……”

        “对不起啊。”

        海棠树梢,一片叶片被风卷着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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