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6章 总有人正年轻（2 / 2）

        林为民笑道：“谁让你成天演主角呢？你要是多跑跑龙套，说不定就没这毛病了。”

        众人嘻嘻哈哈的嘲笑他的手艺，于华气急败坏，嘟囔着：“你们这一群马屁精！”

        于华吃完了肉，撸了一口签子，说道。

        “志诚演了《一场风花雪月的事》，我演了《甲方乙方》，多亏了您。”

        “要饭就要饭，你搞那么多零碎干什么？”

        等门关上之后，林为民那张笑脸垮了下来，眼神中藏着几分哀伤。

        说笑了两句，于是之跟林为民聊了有几分钟，然后看着他突然定神。

        林为民整理了情绪，轻松的对几人说道：“你们今天怎么想着来看老于了？”

        林为民这才恍然，敢情于是之刚才是在装病，他摇了摇头苦笑，“你啊，有了病，这功力可一点没见减退，更胜从前。”

        林为民喝了几口茶，来到了孩子们玩耍的区域。

        林为民烤了一个小时，守在旁边的人丝毫未见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一个个如同嗷嗷待哺的小鸡，就差没张着嘴等林为民喂了。

        林为民先是愣了一下，知道这应该是发病了，他笑着回道：“我过来看看你啊！”

        与他一同从于是之家出来的人艺五虎，见他沉默着没说话，也没敢吱声。

        于华忍不住啐了谟言一口，“马屁精！”

        几人摆了摆手，何冰又说道：“林老师，谢谢您了。”

        到林为民走的时候，于是之仍在与他讨论着《套马人》的剧本和彩排事宜。

        程虹笑了起来，“这么漂亮的姑娘要是嫁不出去，那些小伙子的眼睛恐怕都瞎了。”

        来到于是之家中时，恰好冯远征、何冰、丁志诚等几人也结伴来给于是之拜年。

        小豆包是大姐大的性格，很享受这种手下有人的感觉，她背着手走在前面，于海果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有种大佬出街的既视感。

        林为民颇有些得意，又给周围其他人递过去，“来，都尝尝！”

        “嘿，今天给你们尝尝我的手艺。我跟你们说，我这可都是跟大厨学的，保证你们吃了一口想两口。”

        “林老师！”

        于是之92年从人艺退休，原来还打算放下了院长的身份，可以在舞台上最后享受几年美好时光。

        林为民回顾往事，接着他的话说道：“院里各位老师的意见我很理解。不过这戏，好就好在咱们要改的地方。要是真改了，就废了。要是那样的话，我宁愿不修改。我的意见是，要么就不上，要么一字不改！”

        众人望着他，脸上略带好笑，伱说这话的时候要是不撸签子，可信度还能高点。

        林为民点头，继续道：“是啊，这是它们曾经翱翔过天空的证据。”

        “还是你们当院长的豪气！”

        于是之闻言有些得意，“那是，演了半辈子戏呢，光是《茶馆》，我就演了400多场。”

        他说得病是演话剧造的孽，指的是说话太多。

        林为民望向于是之的眼睛，盯了他几秒，见他眼神坦然，便说道：“正写着呢，没你这么催的。我小说都没发表，就给你们人艺弄剧本。”

        于华刚逞完强就被谟言背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谟言一点也不在乎，蹲在林为民的烤摊旁边，静静等待着下一手烤串的出炉，就像家里的松狮正等着主人的投喂。

        “呵呵，我看你这情况还不错，身体条件要是允许，去院里跑跑龙套也不错嘛！”

        于海果摔倒在地，也不哭闹，见着小豆包笑，他也跟着发出了几声傻笑。

        那边正在忙活着做菜的于华听到这话不乐意了，“谁说的？震云，你不能为了点吃的就没有了文人的风骨！”

        烧烤店内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还有心思开玩笑，证明于是之这会儿的思维还是很清醒的。

        “林老师？你怎么来了？”

        “病了，都是我演话剧造的孽啊！”

        于是之脸上露出几分愁容，“你有空吗？要不我们去找万先生聊聊吧。”

        “我想啊，它能活着就好了。”林为民默默的说了一句。

        春节假期马上要过去之前，林为民又去探望了一位老熟人。

        柳震云毫不在意林为民的训斥，喜滋滋的接过羊肉串，然后还不忘说上一句：“您的手艺，比于华他们店的厨师强多了。”

        柳震云这人说话爱给人挖坑，周围的朋友早已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但遇上林为民，他的小聪明通常不太好用。

        谟言将手中的肉串吃完脸色木然，“确实比你们那厨师烤的好。”

        自于是之退休之后，林为民与他的联络少了很多，这次也是过年期间李光复来拜年，他才知道了于是之的近况。

        于华边烤边嘚瑟，过了一会儿，新鲜的烤串出炉，众人吃完却纷纷摇头。

        慢慢咀嚼，他的脸上渐渐露出几分不甘的神色。

        “《霸王别姬》的剧本，院里有些同志还是有些意见啊！”于是之叹了口气说道。

        今天大家都是带着妻儿来的，除了几个女同志在忙碌着准备宴席，其他人都围在这里。

        这时，于是之脸上露出几分促狭的笑容，“怎么样？我这记性还不错吧？”

        何冰等人对林为民表示了一番感谢，聊了几句告辞而去。

        林为民看着他们的背影，脑海中只回荡着一句话。

        一代人终将老去，但总有人正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