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请支持晋·江唯一正·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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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灼被人从马车底叫出来时,  战斗已经结束了。

        死了的流寇被护卫们拉着堆到了一旁,活着的则被绑住手脚蒙住了眼睛。

        “东家,你没事吧?”邢冲一脸紧张地问道。

        方才看到容灼被人从马车上拖下来时,  邢冲魂儿都被吓掉了一半。

        哪怕如今看到容灼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他依旧忍不住后怕。他这一路的职责就是保护对方的安全,若容灼出了事,他也不用去见于景渡了,直接抹脖子得了。

        “没事。”容灼面色苍白地朝他摆了摆手,然后默默走到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边上俯下身,  哇得一声吐了。

        方才打斗时,  他满脑子想着的都是药材的事情,  根本来不及害怕。如今待诸事结束后,  他心中的恐惧才一点点蔓延上来。

        虽然在戍北军中时,  他也见过血淋淋的场面,  可眼见与自己亲自射伤别人还是不一样的。尤其最后倒在地上的那个流寇,  容灼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被护卫杀的,还是被自己补的那一支袖箭杀的。

        如果是后者,他今日便算是杀人了。

        他并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可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阵翻涌。

        “公子!”金豆子一边帮他拍着背,一边忍不住心疼。

        因为他此番并未和容灼坐在同一辆车上,  所以事情发生时,他不在容灼身边。

        一想到他们家公子方才面临的险境,他便觉得脊背发凉。

        “林大夫,帮东家号号脉,看方才可有伤着?”邢冲朝随行的大夫到。

        金豆子闻言忙扶着容灼找了个离死人远的地方坐下,  让林大夫替容灼诊了诊脉。

        “我没事。”容灼有气无力地道。

        他方才吐了一场,  这会儿面色苍白地厉害,  额头也布满了冷汗。

        “东家除了恶心难受?身体可有疼痛之感?”林大夫问。

        容灼抬手抚了抚心口,方才那一下他虽然被摔得不轻,不过脑袋没着地,应该没什么外伤,“这会儿不觉得疼了。”

        “那就好,东家若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诉我。”林大夫道。

        容灼闻言忙点了点头,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邢冲见他无事,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如今这地方不宜久留,他吩咐了一人快马加鞭去通知附近州府的衙门,又留了几人在此看守活捉的流寇,便整理好商队继续出发了。

        至于被流寇扔下山的药,因为数量并不多,且不算是太珍贵的药材,再加上众人对山下的情况不太了解,最终还是决定舍弃了。

        “邢冲。”容灼看了一眼他留下的人,“如果后边再有流寇来,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邢冲略一迟疑,还是选择朝容灼坦白道:“东家,我已经吩咐他们了,如有变故直接将活捉的流寇了结,然后不必恋战。”

        容灼一怔,但心知他这安排也是情理之中,便没再说什么。

        说白了,这些流寇都是亡命之徒,死不足惜,不值得同情。

        这一场意外来得快去得也快,商队到了下一处驿馆时,几乎没迟多少时间,天色甚至都没黑透。

        后头的一路上,容灼一直都没再表现出什么不妥。

        尽管他内心依旧未从亲手杀人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但念及自己是商队的东家,他不想在众人面前表现得太担不住事儿。

        实际上,在今日的事情上,他表现得已经足够沉着冷静了。无奈随行的人各个都是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容灼想要在他们面前显得不突兀,实

        在是有些难为他了。

        邢冲等人原本还有些担心他,但见他表现如常,便都没往心里去。

        因此,次日一早,谁也没有注意到容灼不大正常的面色。

        金豆子只当容灼是怕冷,一早便给他围了围巾戴了帽子,路上还特意找了厚实的大氅给他披着。

        直到他们到了北江城外的驿馆,他才觉察到容灼的不对劲。

        而此时的容灼已经烧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怎么回事?”邢冲朝林大夫问道。

        “怪我。”林大夫有些内疚地道:“那日我便觉察到东家应该是受了些惊吓,但我见他后来表现如常,便以为他已经没事了。早知如此,当日该给他开一副安神的方子才是。”

        邢冲拧了拧眉,叮嘱了林大夫照看着容灼,便匆匆去了一趟戍北军大营。

        自商队从豫州出发那日,邢冲就派人快马加鞭来北江送过消息。

        所以于景渡一直算着商队到北江的日子呢。

        原以为他们如期到了便意味着一切顺利,万万没想到途中竟出了这样的变故。

        “容灼怎么样?”于景渡冷声问道。

        “容小公子一切安好,就是……”

        “就是什么?”

        “受了点惊吓。”邢冲道。

        于景渡沉着一张脸什么也没再问,让人备了马,便快马加鞭去了驿馆。

        容灼这会儿的烧已经退了不少,林大夫给他施了针之后他就睡着了。

        他这一路奔波,本就消瘦了不少,如今因为生病的缘故,面色苍白,就连唇上都没什么血色。

        于景渡一见容灼这副样子,便心疼得不得了。

        他原以为找人护着少年,对方便不用经历这些。

        可他没想到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他的小纨绔素来胆子小,连死人都怕,更别说亲手杀人了……

        他还记得当初江继岩府中死了个人,容灼知道后吓得夜里都不敢自己睡觉,要拉着于景渡陪他。而如今容灼亲手杀了人,身边却连个安慰的人都没有。

        于景渡越想越心疼,只恨自己千算万算,还是没能好好护住少年。

        “流寇呢?”于景渡朝邢冲问道。

        “死了不少,活捉的都交给了当地官府。”邢冲道。

        “没有漏网的?”

        “跑了几个。”

        于景渡目光一凛,冷声道:“这帮流寇,早就该清理了。让人通知自北江到豫州的各州府,朝所有的山匪和流寇张榜告示,自张榜之日起三日内投诚则可免死罪,三日内不投诚者,待清缴之时一律当场斩杀,不留活口。”

        “是。”

        先前他不过是忙于战事没顾上,如今想来这帮人留着早晚是祸害。

        容灼这一觉睡得极沉,直到当日午夜才被饿醒。

        他摸着咕噜噜直叫的肚子起身时,便闻到了一阵面香。

        “醒了?”于景渡自屏风外进来,凑到榻边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容灼怔怔看着他,表情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

        “你睡了一整日了。”于景渡取过外袍帮他披上,“起来吃口热汤面。”

        容灼没想到自己一觉睡醒就能见到他,这会儿什么都顾不上,只觉得开心不已。

        “你怎么不叫醒我?”容灼抬手配合地穿上外袍,又坐在榻边看着于景渡帮他穿靴子,“我睡了一整日吗?那岂不是浪费了一天的时间?”

        他说着竟不由有些可惜起来。

        于景渡闻言心里酸酸涩涩,十分难受。

        “先吃面,不然一会儿凉了。”于景渡牵着他到了外间,先是取了水让他漱口,这才取了筷子递给他。

        容灼睡了一整日,这会儿烧退了,肚子早就饿得够呛,埋头三下五除二便吃完了一碗面。

        “身上的淤伤是怎么回事?”于景渡待他吃完面后才开口问道。

        容灼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醒来时身上的寝衣都被换了干净的,想来自己昏睡时,于景渡帮他擦身了,所以看到了身上的淤伤。

        “不小心摔的。”容灼道。

        “是遇到流寇时摔的?”于景渡问。

        容灼闻言便知道邢冲肯定都跟他说了,便也没再隐瞒,将事情的经过朝他说了一遍。

        “你是傻子吗?”于景渡拧眉道:“为了一车药连命都不要了?”

        先前邢冲朝他说时,只说容灼趁乱伤了几个流寇,还杀了一个,却没有细说缘由。

        因为容灼当时心里怎么想的,旁人并不知晓。

        所以于景渡一直以为容灼出手杀人只是出于防卫。

        如今这么一听,对方竟然是为了一车药!

        “你知不知道他们的手有多黑?”于景渡怒道:“他手劲儿再大一些,能直接将人摔死!你这淤伤,万幸是在后背上,若当时地上有块石头,你骨头就碎了,若是脑袋着地……”

        于景渡说到此处情绪已经有些不受控了。

        他压根不敢去想那个万一,一想到容灼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淤痕竟是被人摔出来的,他就觉得后怕不已。

        “我这不是没事吗?”容灼小声道。

        “你还敢说没事?”于景渡道:“什么样才叫有事?”

        容灼见了他原本正开心着呢,没想到他竟会发这么大的火,吓得眼圈一红,不敢再开口了。

        于景渡瞥见少年苍白的面色,立刻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当即后悔不已。

        他一把将容灼揽在怀里,放轻了声音道:“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脾气。”

        容灼抬手揽住他的腰,“我不是故意要冒险,那个药……”

        “我知道。”于景渡道:“我知道那些药很重要,可是在我心里,一百车的药也及不上你。如果你有个万一,你让我怎么办?”

        于景渡稍稍放开他些许,一手捧着他的脸,“答应我,不会有下次。”

        “嗯。”容灼吸了吸鼻子,“你还生气吗?”

        于景渡被他这副小心翼翼地模样惹得心中一软,“真是个小傻子。”

        他哪里是在生气,他只是太害怕了而已。

        “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于景渡道:“将来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不管是为了什么,都不可以再将自己置于险地。否则我就将你锁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让你去了。”

        容灼点了点头,一手在他手指上捏了捏。

        当晚,于景渡又让林大夫来替容灼诊了一次脉。

        确定容灼烧都退了,他才算稍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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