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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人行行好吧,赏口吃……”
“啊——有偷儿!”
随着一声高亢声音响起,路上行人下意识检查自己有无丢失东西。一个面貌凶悍的络腮胡大汉往腰间一摸,摸到藏银钱的暗兜被利器割开。衣裳破了,身上家当也丢了。
他眼尖看到人群中有个人影鬼鬼祟祟。
三步并作两步逼近。
鬼祟人影见势不妙,作势要推开人群。
这次没死成,那就是天意。
“我做不了他的主。”
青年自然不知道元良是谁。
他也不说友人因何遭受破府极刑。
青年将一直温着的米粥端了过来。
他刚想开口,屋外传来刚才的稚嫩女声:“醒来就不要乱动,要是刚接好的骨头扎进内脏,你只能怪自己倒霉,死了也是白死。我可没有这份耐心救你第二回,懂吗?”
跟着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子宽本是天之骄子,遭受破府极刑,又有今日遭遇……他恐怕不想见我。”青年说到这里,情绪似乎更加低落,“……似你这般,怕是无法理解这种心情……”
北地猴精问他:【认识?】
他居然没死成。
偶尔有人余光瞥见地上的偷儿,也是一脸晦气地挪开视线,脾气爆裂一些的还要啐一口唾沫再走。偷儿挣扎的力道越来越轻,眸中光芒逐渐开始涣散,周遭嘈杂悠远得仿佛从天边尽头传来,随后他的意识陷入一片无尽黑暗。
沈棠道:“无晦当年也受过这种委屈。”
他急忙上前仔细辨认,瞬时心慌意乱。
沈棠不跟这俩未来打工人计较,将药甩到青年怀中:“这是他的药,一天两回。”
沈·秃子·棠:“……你骂谁秃子呢?”
沈棠话锋一转:“而且,你有句话说错了——我能理解,不仅能理解还能怜惜。”
青年眸中迸发惊喜:【多谢!】
偷儿躺在血泊之中,肢体呈现怪异的扭曲姿势,露在外面的肌肤全是黑紫伤痕,几乎看不出原来颜色。看偷儿胸口起伏微弱的模样,俨然出气多、进气少,活不多久了。
沈棠道:“捡来的。”
沈棠哂笑,阴阳怪气道:“我既是北地猴精,那就不是人。你管我们猴子是武胆武者还是文心文士。你东海龙王呢,管这么宽!”
这意味着这俩落难前都有不错的出身。
青年蹙眉,不知沈棠有什么打算。
至少是读得起书的水平。
北地猴精不肯:【偷儿也有活动范围,这片地方蹲不到,定然是咱们找错地方。】
只一眼便觉得地上这具尸体眼熟!
自己这是被人带回来了?
“你让我给、给这头山猪郎洗澡?”
待衙役离开,人群又恢复了正常。
若不是遭遇不幸,何至于此!
姗姗来迟的衙役对此见怪不怪,问清楚偷儿是因为偷了人家东西被抓个正着,这才招来苦主一顿殴打,便没打算继续管这事儿,只是神色漠然地命人将偷儿往路边巷子一丢。
面对青年眼中疑惑,沈棠道:“实不相瞒,我是家里跑出来创业的,打算拼一番事业再衣锦还乡。白手起家光靠一人不行!你已经将命卖给了我,而你这位朋友这个情况也无路可去,待他养好伤,不如也留下来帮我。多的不敢说,有我一口肉吃,有他一口汤喝!”
沈棠将空间让给二人,自己出去给山猪郎洗澡,刚涮洗没两下,青年从屋内走出。
这阵子照拂他的老妇在昨日死了。
这人声音陌生,自己应该不认识。
这个情形让她想起了无晦。
他跟北地猴精接触不多,但从对方奇怪歌声也能看得出来对方是个心境豁达的。
“你哪里来的银钱?”
吱呀一声,在二人紧张戒备之中,破败木门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个面黄肌瘦的秃子。
他忍着剧痛微微扭头。
另一名年纪小一些的衙役在临走前扭头往回看,不忍道:“头儿,咱就不管了?”
砰砰好几拳,砸得偷儿眼冒金光。
青年心中大骇。
“请称呼它为‘山猪郎’!”
说罢就是沙包大的拳头雨点般落下。
不用一下还真不知道自己多了个外号,一想到猴子浑身是毛,而自己却成了秃子,内心更是幽怨。青年大骇:“你不是武者?”
一道人影从屋外疾步入内,随着这道人影靠近,他也逐渐看清对方的样貌,睁开的那只眼睛流淌出错愕之色,道:“怎会是你?”
大部分普通人大字都不识一个,名字更是取得随意,更别说取“子宽”这样的字。
无忧无虑的猴精如何懂人的痛苦?
沈棠靠着门槛瞧着二人。
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层草垛之上。
自己为何又要谢他?
青年识趣不再继续问下去,提及白日之事。他可还记得子宽被人当做偷儿差点打死。其他人被逼上绝路或许有可能,但绝对不包括子宽。对于这事儿,偷儿也叹气。
偷儿这些伤势对普通郎中而言只能等死,但对沈棠而言只是比较棘手。她用武气护住对方心脉,再逐一筛查各处断骨以及出血内脏。她不是杏林医士,武气的治愈能力有限,将人救活的概率也就三成。偷儿能顺利醒来还要归功于他的经脉异于常人得宽阔,内脏筋骨强度也远超普通人!各处都有修炼过的痕迹,丹府位置却空荡一片,毫无文气/武气踪迹。
她头也不抬道:“不多陪陪你朋友?”
沈棠蹲在偷儿身边思索了会儿。
青年断然道:【我命给你!】
说来也不复杂。
他还想说什么,青年冲他使了个眼色。
北地猴精弯腰看了一眼偷儿,口中似有几分怜悯:【被打得好惨,完全没个人样。这副死相去见阎王爷,亲爹娘都认不出来。】
意识消失前,似乎看到有一双脚朝他靠近。
青年握着偷儿的手,猩红着眼,颤声问道:【你能救他吗?你一定可以救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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