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作镇定(1 / 1)
可是老天爷是不是就是这样惩罚自己抛弃女儿的?
手术已经开始的时候,她却惊异地发现这个病人腿上有一个桃形的胎记,她被吓了一跳,想到自己一心为了就女儿的性命并没有去验证那个女人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女儿,可是现在,她看到那个桃形胎记时,她慌了,她告诉自己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她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的女儿,可是她的手还是颤抖了,脑海中不断浮现这个病人的病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病人也刚好31岁……虽然没有审判,她却觉得自己已经坠入了万层深渊,本来就已经犯下了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若老天真的给她安排一个这样的结局的话,她不能想象下去真相是什么样子,手抖得厉害,她不能再继续进行下去,她知道虽然自己没有完全做完这个手术,可是她肚子的孩子已经被自己给亲手杀死了,她很害怕,她惊慌失措地逃走了……
手术没有完成,她就逃回了之前赵迟暮给她安排的住所里,关上门窗,拉上窗帘,让自己陷入这个狭小的黑暗世界里,所有的感官似乎都没有用了,只有她自己能感受得到,自己的心突突得跳,甚至都有要冲破嗓子的趋向了。
她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失声喊出来,明知道这个房子里除了自己没有别人,可她却觉得她的背后有一双诡异地眼睛在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仿佛要随时吞没了她一样。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努力去回想那个她已经搁在回忆的尘埃处三十年的男人,他英俊的五官,温和的眉眼,他微笑起来的样子,对自己致命的诱惑力,越回想她越觉得这孩子跟江君那么相似。
一个多月过去了,她以为的翻天覆地的灾难并没有来临,一切都平静得不正常,赵迟暮并没有回来这个房子住,但她并没有放弃对自己的监视,她找了个名义上的保姆照顾自己的生活,其实是为了监视自己,好像会坏了她什么好事一样。她不明白,那孩子已经活不成了,为什么还不让自己去死,去解脱这一切。这一个多月里,她没有一天不在做噩梦,每个梦里都会出现一把血淋淋的匕首,她拿着那把匕首,笑得那么恐怖,那么狰狞,然后半夜时分被自己的噩梦惊醒,汗水淋淋,她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肯定要精神崩溃的。
直到前几天,赵迟暮回来了,但并没有对她说什么,今天她又神神秘秘地出去了,她便趁保姆出去买菜的时候从这个监狱逃了出来,来之前她就知道房子对面不远处就是这座城市最美的一片海域,旁边有一座礁石山,从那上面跳下去,她有把握自己不呼喊不挣扎,一定会很快溺水而亡,为了不让自己被人求生的本性打败,她从海边捡了很多鹅卵石放进塑料袋里,然后放进自己衣兜里,那样的话,她一定会很快死去的,很快就能结束这一切罪恶了。
对于罪恶之人,命运的安排永远都会出乎你的意料。
她没想到,她计划自杀的日子居然和她预想中要到来却并没有到来的日子重合了,阳光下,看到她看自己的样子,她就知道老天爷对于自己这样的罪人,不会让自己直接死掉那么简单,罪恶一定要一点一点地还清。
“好久不见。”舒榕微微动了动嘴角,一字一句道,“简-秀-芝、简-医-生。”
简秀芝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舒榕觉得这眼泪真是讽刺,“好巧啊,简医生,月余未见,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
简秀芝想张嘴说话,可是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说出任何一字一句,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平静地和自己说话,她宁愿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泼妇,打也好,骂也好,至少有点真实的反应也好,这样的平静让她更加心慌起来。
舒榕迈开步子,小小地,悠闲地,朝简秀芝走去,走到离简秀芝一米的距离,她抬起手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对了,简医生,我想你应该知道吧,那孩子还没有死呢,不过我把他做掉了,我向医生要求的,所以你千万不要内疚难过啊,这孩子,是我杀的。”
简秀芝控制不住地眨眼睛,抬起眼时,舒榕已经跨过这最后的一步站到了自己对面,很近,舒榕比她高很多,这居高临下的形式压迫感更强了。
“我想向你正式地自我介绍一下。”舒榕弯起嘴角,“以前没有对简医生讲那么清楚是因为我觉得我们只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没必要,可是现在有必要了,我们之间多了一层关系,简医生你说我们之间多了一层什么关系呢?”
“哈……”舒榕自问自答地笑了一下,“害人者与被害者的关系……是不是?”
“不好意思,因为我死过一回,所以病历上的名字并不是我真名字,请允许我说一下,我的名字是舒榕,舒是舒榕的舒,榕是舒榕的榕,好吧,我承认这个笑话有点冷了,不过还望简医生多多体谅,虽然这个姓氏我万分讨厌,但我不得不承认,她要比Madge这个名字好听多了是不是?抱歉啊,简医生,你知道,像我这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精神上总是有些变/态的,一般我盛怒之下的表现是,语无伦次……故作镇定。”
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一阵清凉的海风吹过来,柔柔地抚了抚她鬓角的发,她随手归置好这些乱发,握紧手时发出的声音却清清楚楚地传进两个人的耳朵里。
“说得真好啊,榕姐姐,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那么得口才出众,说的人自惭形秽,恨不得当场自刎赎罪呢。”舒榕和穆乙乙身后同时想起讽刺的鼓掌声和话语,没有人回头,但她们都知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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