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职业教育与足球（2 / 2）

        冯诺一想起了年初的那次来访，当他询问对方父母的情况时，女孩目光躲闪，似语还休，原来是因为这个。

        “毒|品、贫困、拐卖、性|侵，这地方一个不缺，”陈念东说，“因为有这些问题所以教育落后，教育落后又进一步加剧这些问题，只能通过外力来打破这个死循环，所以谢谢你们。”

        冯诺一觉得有些惭愧，毕竟他只是个有心无力的普通人，而身旁这位真正的赞助人，重置年过后不一定会再回到这些地方，理会这些问题，毕竟他对“远方的哭声”并不感兴趣。

        郑墨阳倒是没有思考这么多，只是非常官方地回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那副画被收进了抽屉，陈念东说他会找这个孩子谈谈。毕竟在场的人只有他最熟悉当地情况，所以其他三个人没有继续过问。这时一阵刺耳的铃声响起，欢快的旋律显然不尊重当下的气氛，所以冯诺一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接通电话，然后对郑墨阳说：“把车借我一下吧，我要去接个人。”

        “你别迷路了，导航上可没有这里的路。”郑墨阳显然对他极其不信任，眉头紧皱，神色担忧，握着钥匙不肯交出去。好像油门一启动，下一秒车子就会坠毁山崖或者开进深山老林，然后过一个月搜救人员会在某个树杈上找到他的尸体。

        “我哪有那么弱！”冯诺一不服气地抗议，“村子里不就一条能走的道？！”

        最终对方还是交出了钥匙，冯诺一摇头叹气地把车子开到公交站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孤零零地站在树下，恰似三个月前的自己。

        “你来的也太快了，”他下车朝老同学走去，“这么急切，跟个跟|踪狂一样。”

        “是你打电话给我，叫我快点过来的啊！”顾承影的表情里充斥着“我对你不感兴趣”的冷漠，朝他身后望过去，仿佛自己的目光能穿透土墙看见几里外的学校一样，“他人呢？”

        “刚上完一节没啥成效的数学课，”冯诺一叹了口气，“我佩服你啊，初恋就这么高难度，相当于没出新手村直接打boss，勇气可嘉。”

        顾承影有些踌躇地看了看自己：“我没那么差吧。”

        当然没有。虽然外表算不上非常英俊，但他身上自有一种潇洒的气质，身高身材也相当地鹤立鸡群。连冯诺一这个只看外在的肤浅颜控，也无法对他的腹肌挑出错来。

        “单纯对你找对象的眼光表示敬佩，”冯诺一指了指他手里提的纸袋，“这是给我的礼物吗？”

        令人心碎地，顾承影迅速把它移出了冯诺一的视线：“跟你没关系。”

        “我大老远给你报信，连个礼物也不带给我？”冯诺一瞪着他，“我们的兄弟情谊呢？”

        “我把最近拍的底片发给你。”

        “哼，”冯诺一把他往车子边上推，“不需要，心凉了。”

        冯诺一开着车子，速度极慢地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蠕动。其实公交站台离学校不怎么远，只不过是他懒得走而已。即将见到心上人似乎让顾承影非常紧张，手抖得比毕业答辩还厉害，一边还念念叨叨地讲着春节过后发生的事：“我去教堂找他，结果那边的修士告诉我他请了长期病假。我又问他住在哪个医院，需不需要帮忙，结果人家怀疑地看了我一眼，就把我推出来了。”

        “确实很可疑啊。”

        顾承影用右手按着左手，好像这样能止住由于心律不齐造成的抖动一样：“所以你觉得他没有病？”

        “至少在我看来活蹦乱跳的。”

        “会不会是那种外表看不出来的慢性病？”他担忧地看着窗外，“会不会是癌症？”

        “你乐观一点，”冯诺一残忍地说，“没准人家只是为了躲你请的病假。”

        顾承影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你为什么要说这么可怕的话？”

        “你咒人家得癌症诶！”

        顾承影长长地叹了口气，又不说话了。如果让冯诺一来评价，这种忧郁的神情一点都不适合他这种开朗型外表，一点也不，与其说是忧郁不如说像便秘。

        “你笑一笑吧，真的，你笑起来胜算比较大。”他好心地提醒。

        “真的吗？”顾承影喜上眉梢，“我笑起来很帅？”

        冯诺一敷衍地“嗯”了一声，把汽车停在了不算校门的校门外：“行了，就前面那幢楼，应该在左边那间办公室里。正常点儿，进去之前先敲门，别在窗户上探头探脑。”

        “我在你眼里就是个跟|踪狂是不是？”

        冯诺一把人赶下了车，自己插着兜悠闲地走进算是操场的那片空地，然后惊呆了，整个人像灵魂出窍一样冻在了原地。

        郑墨阳穿着一身运动服，胸前挂着哨子，正在高声喊左边一个男孩子传球。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判断出哪个孩子适合前卫哪个孩子适合中锋的，但场上战况精彩无比。中场的那个男孩的截球和传球能力都很惊人，守门那个孩子的鱼跃扑救直接把他看傻了。比赛结束的那一刻，哨音都掩盖不住场上兴奋的咆哮。孩子们一个个汗流浃背，堆叠着扑在郑墨阳身上，好像他是什么从天而降的英雄。

        等郑墨阳无奈地笑着把自己从人墙里□□，冯诺一已经在那伫立了将近半小时。走过来的郑墨阳只穿了件背心，米色皮肤上的汗水在阳光下闪烁着细微的光，头发散乱地扫在额头上，一瞬间就勾起了冯诺一学生时代对运动型帅哥的迷恋。

        果然，任何状态任何时间的郑老板都踩在他的审美点上。

        他深吸一口气，倒退着走到校门外，仰头看了眼天空，然后又走进来。

        郑墨阳好笑地看着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突如其来的奇怪举动：“干什么？”

        “刚才那个场景过于梦幻，”冯诺一说，“我以为走到哪个平行世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