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惊魂之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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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儿童节将至,虽然无法像大城市的学校那样,有设备齐全的场地给孩子们做舞台,或者有博物馆大剧院让孩子们参观学习,但老师们打算尽可能地创造出欢快的节日氛围,让所有学生有机会展现自己的长处。所以各个职业体验课的学生都为节日展示出了一份力,有烹饪课的午餐,木工课的小摆件,以及缝纫课的演出服。

        韩晨看着美术课学生用剪纸装饰的墙面,色彩搭配和图案设计很有民族风情,忍不住拍了几张照片发到朋友圈炫耀。本来想让陈念东一起来欣赏他们这几个星期的劳动成果,然后想起来校长似乎去县里开会了。

        “嗨,”一个漂亮的脑袋从门边探出来,“学生已经放学了,怎么还不去校门口等车?”

        “想再给他们的装饰添点东西,”韩晨看着冯诺一走进来,瞪大眼睛看着墙上的图案,“很好看,是不是?”

        冯诺一拿起手机开始咔咔拍照。

        “郑总呢?”韩晨问他,“难得看见你一整天都一个人晃悠。”

        这话说得好像他们像连体婴儿似的,冯诺一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过于招摇,然后发现这并没有给自己带来任何心理负担,于是轻松地回答:“他去县里了,县领导要招待几个基金会的理事,县里的几个校长也都去了。”

        “哦,原来是因为这个。”韩晨告诉他,陈念东也赴了同一个饭局。因为每天从半坡那里乘车过来费时费力,对方跟她说如果愿意的话,今晚可以住在这边,反正房间空着。

        每天一大早起来颠四十分钟确实耗费精力,韩晨不觉得有什么拒绝的必要。事实上,陈念东的屋子就像是支教团民宿,时常供各路热心公益的人士歇脚,有时甚至产生出他是在开旅店的错觉。

        韩晨随口说道:“那今晚只剩我们两个了。”

        这话说完后,场面一度陷入凝滞,就像卡带的留声机一样,静默的可怕。

        “这话好像有点歧义。”冯诺一指出。

        “我不是这个意思,”韩晨说,“我有喜欢的人。”

        出乎他意料的,冯诺一的表情波澜不惊:“我知道。”

        “你……”韩晨高频率地眨眼,纤长的睫毛好像能扇出风来,“你知道我说的不是你吧。”

        “……当然了,”冯诺一随手拿起了放在讲台上的一本书,看封面就知道不可能是学生的,“这挺明显的。”

        “明显吗?”

        冯诺一把书举在胸前,金色边线勾出了书名——《罪与罚》。

        虽然被戳穿了心思,但韩晨看上去并没有羞恼,只是伤脑筋似的把书拿过来:“我没有看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书,还挺难懂的。”

        “但你还是看完了。”冯诺一指着书的侧面,能看到纸页之间是松散的,不像新书那么严丝合缝,并且带有淡淡的褐色,是翻阅过的痕迹。

        韩晨叹了口气,有些遗憾地说:“到最后我也没有找到那句话。”

        “金钱是权利也是平等那句吗?”冯诺一说,“那是《少年》里的句子,并不是《罪与罚》里的。”

        “啊,”韩晨微微睁大了眼睛,“原来是这样。”

        她惋惜地抚摸着书的封面,看上去有些气馁。冯诺一看着她,脑子里突然又响起郑墨阳不带感情的声音——“你又要多管闲事”。

        “我这人总喜欢多管闲事,”冯诺一在咬掉自己的舌头之前说,“但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呢?我觉得校长挺喜欢你的。”

        由他这个旁观者给出的判断,看起来没有让韩晨感到喜悦,或者羞涩,而是一种惶恐。

        “是吗?”她快速垂下眼睛,“你怎么知道?”

        “日历,”冯诺一说,“陈校长有在日历上记日程的习惯,可能是摆在桌上比较方便看吧。比较重要的日期,比如去县里开会啊,领导视察啊,都会圈起来,在下面做标注。里面有几个不太一样的日期,下面就写着‘烧仙草,还是没买到’。我想他大概是特地帮你去买的吧,你曾经说过很喜欢奶茶。”

        对面的人久久地注视着虚空里的一点。

        “也许他只是在照顾支教老师吧。”韩晨最后说。

        “不问问看怎么知道呢?”

        对方只是微微一笑,那笑容像是风吹过河面泛起的涟漪,一阵荡漾后就了无痕迹:“再说吧。”

        那样子像是不愿深谈,冯诺一也就闭口不言了。教室里还有散落在地上的纸屑,两个人略微打扫了一下,眼见太阳就要下山,冯诺一邀请对方道:“既然今天他们两个都不在,不如我们一起吃个饭吧,我厨艺很不错的。”语气里充满自信。

        “好啊,”韩晨欣然应允,“我还没有吃过江南菜。”

        “肉里会放很多糖哦。”

        “我喜欢甜口的。”

        他们并肩从校门走出来,因为村子里的正经路只有那么一条,而且并不直通陈念东的屋子,所以他们照常从土屋间的小路穿过去。夜色像是氤氲在空气中的墨水,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散开,让眼前的景色逐渐朦胧起来。

        转过一个柴草垛,背后突然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显然不止一人。村子里大多是老人,天黑之前就洗漱上床,很少在这个时间出来溜达。冯诺一皱起眉头往后望去,那几个黑影突然迅速移动起来,有什么东西划破了空气,带来一阵风声。在大脑做出判断之前,他反射性地举起胳膊挡了一下,一根坚硬的棒状物体狠狠地击打在他的前臂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他短促地叫了一声,被冲击力带着摔倒在地,然后才觉出疼痛。那痛感好像从骨缝里生长出来的一样,牵动每根神经每个细胞都灼烧起来。

        “不会断了吧。”他惊恐地想。天哪,他才28岁,还希望做一个四肢健全的好小伙。

        举着棍子的人还要砸第二下,他顾不上形象地往旁边一滚,那带着风声的凶器就狠狠地敲在地上。

        意识到攻击无效,那棍子又重新举起来。在这转换动作的一瞬间,冯诺一眼前的景物突然模糊起来。地上黑影的动作逐渐放慢、凝滞,好像时间沙漏的流逝停止了。

        在这无限的一秒钟,他突然想起了自己被郑墨阳摁在地上暴打的场景。郑墨阳站在他身前,面无表情,语气平静:“无论主动倒地还是被动倒地,都可以用地躺格斗术。”

        “向左侧卧。”

        他尽量保持受伤的右臂不动,朝左翻滚半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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