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实验成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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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12月底,郑墨阳才终于拆掉了大部分绷带,从病房转移到了京郊的家中。也许是因为住院时间过久,突然闻不到消毒水的味道,一时竟然还有点不适应。那感觉就像饱受雾霾之苦的都市民众忽然来到山野林间,开始抱怨空气过于清新一样。

        他像个标准的暮年老者,大部分时间都窝在沙发和阳台的藤椅上,倒是真正体会了一把退休生活。家养的猫脱离了医院行军床的折磨,在主卧的两米大床上开心地打滚。

        他的人生幸福美满,唯有一点小小的瑕疵——冯诺一看书的时间太长了,经常忘我到忽略他这个伤患的存在,导致他需要用一些虚构的疼痛来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你在看什么?”一个明媚的午后,沐浴着玻璃天井上照射下来的日光,郑墨阳坐在藤椅上,觉得周围热气蒸腾,让人昏昏欲睡。而身旁的冯诺一趴在地毯上,津津有味地翻着书页,仿佛和他隔离在两个世界里。

        “阿西莫夫。”

        郑墨阳没想到自己还要和一个死去的科幻作家抢男人,并且毫无胜算,于是开始耍诈:“觉得腿有点疼。”

        冯诺一立刻坐了起来,神情紧张地问:“要我去叫车吗?还是直接打120……”

        “没事,”郑墨阳宽慰地看到对方已经抛弃书本,无中生有地说,“可能是因为快下雨了。”

        冯诺一仰头看着明晃晃的太阳,怀疑地盯着他。

        “坐过来,”郑墨阳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跟我聊一会儿。”

        冯诺一挨着他坐在藤椅的边缘,害怕不小心压到了他的哪根神经,动作战战兢兢的:“聊什么?”

        “随便。”

        住院这么久,每天相处24小时,从小到大的每一件囧事早被挖得干干净净。冯诺一皱眉冥思苦想了一会儿,突然期待地说:“想到了。”

        郑墨阳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什么?”

        “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被迫退休的。”

        他们年初就聊过这个话题,当时冯诺一猜到了他的作案手法,把他吓了一跳,现在才知道是十年前的自己漏了陷。不过他一直没详细说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因而冯诺一始终非常好奇。

        “我想增加社会上的同性恋数量。”他言简意赅地说。

        冯诺一就像一帧卡住的画面,进度条缓冲了好久,才开始前进,并且音量还失控了:“什么?!”

        “同性恋的成因有很多,但绝对不是仅凭基因决定的,”郑墨阳说,“后天的影响因素也有很多,家庭,文化,社会,我想看看通过社会宣传和舆论影响,能不能增加同性恋的形成概率。”

        冯诺一回忆着自己见过的统计数据:“但是同性恋数量是有一定区间的,一般都在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之间。而且影响性向的因素那么多,社会舆论能起到的作用可能微乎其微。”

        “哪怕从百分之五点五五提高到百分之五点五六,以我国的人口基数来算,也是相当庞大的数量了。”

        “好吧,”冯诺一颇感兴趣地凑上去追问,“你都干了些什么?”

        “对还没有固定性向的群体,尤其是小学生和初中生,选择性地推送有关同性恋的积极内容。比如‘人人都是同性恋’的伪科普,比如‘同性恋是世界上最纯洁美好的感情’的说法,比如告诫他们‘家长老师和社会对同性恋带有不正当的歧视和压迫’,比如‘同性恋就是勇敢做自己,就是推动把异性恋当成规范的社会进步’等等。然后屏蔽同性恋的负面宣传,比如同妻或者私生活混乱之类的。”

        其中大多数说法冯诺一都听过,他问对方:“你就不担心这会让很多本来是异性恋的叛逆期孩子故意去搞同性恋,用这个来反抗家长和老师,或者彰显自己与众不同吗?”

        郑墨阳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冯诺一感受到自己的问题有多么的愚蠢:“对哦,你又不在意这些。”

        “我还增加了很多有关同性恋论坛和平台的内容的权重,力求做到让每个孩子都见识到同性恋的世界有多美好,”郑墨阳说,“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冯诺一又凑近了点,发梢蹭着对方的肩膀:“那统计结果是什么?社会舆论有多大影响?”

        “没等出结果我就被叫去喝茶了,因为我毒害青少年的心灵,”郑墨阳遗憾地说,“然后就被迫退休了。”

        冯诺一笑得很开心,但并不带有幸灾乐祸的意思,他只是小心地把头靠在对方肩膀旁边,凑上去亲了一下对方的眉骨:“你真的很有趣,虽然不是好的那种有趣,但是很有趣。”

        “你也很有趣,”郑墨阳在他背上顺了顺毛,“而且是好的那种。”

        午后的阳光自带催人入睡的副作用,冯诺一懒洋洋地侧卧在藤椅上,眼皮在树梢的残影里打起架来。如果不是门铃在这时候响起的话,他的脑袋就会砰一下压在郑墨阳刚刚愈合的肩胛骨上。

        病患行动不便,他只能揉着眼睛起身去开门,看到室内对讲机的屏幕上显示着一个熟悉的面孔——郑墨阳的倒霉秘书邓晓。她脸上带着非常职业的微笑,但心里肯定对郑墨阳的家族进行了各式各样的问候。自家老板最近真的行为古怪,一会儿要把花园里的月季全拔了种上天堂鸟,一会儿又要摘病房外面银杏树顶上的一片叶子,可能真的是车祸后遗症,或者有什么神秘力量把这个工作狂兼完美主义者给夺舍了吧。

        “京口那边的房子有人定期去收拾,”邓晓把一个袋子交给他,“这是清洁工在沙发的衣服底下发现的,以为是什么重要文件,就寄给我了。”

        冯诺一看了一眼袋子,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非常夸张地把它抱在怀里:“谢谢!它真的很重要!”

        “好的。”据以往经验,自己出现的时间越短越好,于是她非常职业地微微低头致意,然后转身离开了。

        冯诺一抱着袋子走回玻璃房中,郑墨阳侧过头看着他,注意到他拿着的东西,朝他致以询问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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