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民俗考察员(营养液1w7的加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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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让整个房间的氛围变得更加诡异。

        坐在门口的白秋叶几人,也沐浴在这种不祥的光线之下。

        他们朝门内看进去,只见之前放在左边长桌被移到了正对门的方向。

        桌子上的布被换成了有鸳鸯刺绣的正红色喜布。

        两只红色的喜蜡明明晃晃的亮着,分别置于长桌的两端。

        桌上放着三个盘子,盘子里的糕点堆叠成小山。

        盘子前还放了三个酒杯,里面已经装满了酒水。

        在供品的后面,没有接受供奉的天地神排位。

        桌子正中央靠墙的位置,放了一个相框,相框中正是吴若男的照片。

        这张照片他们今天中午在吴耀祖的尸体旁见过。

        照片上吴若男嫣然含笑,红润的嘴唇如同一颗鲜艳欲滴的樱桃。

        烛光照在照片上,让吴若男的眼睛看上去眼波流转,仿佛活了过来一般。

        坐在门口的吴家人不约而同转过头,都有意无意地避讳着这个房间,又或者是在避讳房间里的这张照片。

        “都是三份,为了请鬼食。”白秋叶说,“吴若男没有牌位,不知道用什么代替她成婚。”

        她看见照片后面的墙上贴着一个大大的囍字。

        两旁挂着两副对联,上面写着类似百年好合、龙凤呈祥之类的吉祥话。

        红色的绸布从墙角拉到上方墙檐的正中央,又系到了横梁上。

        往头顶一看,天花板上血波泛滥,将所有的墙面地面都反射成了暗红色。

        原本应该代表着热情喜庆的红,这让人有种隐隐约约的反胃感。

        这时吴光宗走了回来,面色阴沉,眉宇间透着焦虑不安。

        白秋叶知道他多半是因为没有找到自己的老妈才急成这副模样。

        下午和白秋叶说话的大婶,喊了一声:“拜堂之始,燃烛,焚香,奏乐。”

        唢呐声再次激昂的吹奏起来。

        原本应该放的鞭炮,因为害怕吓到了鬼新娘,所以便从流程中删减掉了。

        王雍简身穿着一身新郎官的喜服,从旁边的房子里走出来。

        或者说他是被押送出来的,身后跟着吴家请来的帮手,每一秒都在害怕他逃走似的,将他看得死死的。

        王雍简手上牵着一条红色的绢花,先一步走出门。

        这条绢花的另外一头,还连着一个人。

        白秋叶三人定眼一看,只见王雍简身后竟然跟了一个穿着红色喜服盖着盖头的人。

        穿新娘喜服的人是被抬着出门的,她的身体在轿撵上摇摇晃晃,那根红色的绢花也随着她的动作一荡一摆。

        王雍简这人本来不白,但现在看上去,脸色白得像漆墙的腻子。

        屈忆寒压低声音说:“那是吴若男的尸体?我还以为他只是和吴若男的照片拜堂。”

        白秋叶也低声说:“不是,你看轿子上面那人的手。”

        屈忆寒定眼一看,从红色的嫁衣中伸出来的手掌和手腕,竟然形状怪异。

        手指一根一根和被刀随意削过的萝卜条一般。

        手腕和隐约露出来的手臂一样粗,没有人该有的肌肉弧度。

        “不是尸体,是个纸人。”司徒獠说,“吴家对吴若男的尸体避而不及,怎么可能把它背回来。”

        屈忆寒松了口气,目送着王雍简牵着绢花,和纸人一起向一层平房走来。

        王雍简经过他们面前的时候,僵硬的对他们点了点头,便在担任媒人的大婶催促下踏入了房间。

        屈忆寒猜测道:“他之前做了准备的时候,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白秋叶也是这么觉得。

        王雍简现在的状态和下午他们分开的时候相比,差了许多。

        仿佛被女鬼吸了精气。

        吴光宗在王雍简和纸新娘进房间之前,就早一步进去了。

        他坐在那张长桌的左边,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在红光下,看起来像是一个恶鬼罗刹。

        两个抬轿撵的人进了屋子后,连忙将“新娘”往对着桌子的其中一张椅子上一放。

        他们便向逃命般,迅速离开了这间屋子。

        白秋叶注意到他们的袖子上面,都贴了一张符,大约是为了驱邪保平安用的。

        房间内,“新娘”身体倾斜地靠在椅背上,王雍简就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

        他只能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夹在袖子里的防御物。似乎想给自己找一点安全感。

        大婶不敢进屋,就在门口喊道:“灯火烛辉煌,新郎新娘齐登堂。”

        她嘴里喊着喜庆的说辞,但是房间里的王雍简和吴光宗无一例外都神情肃然。

        大婶高声说:“拜高堂。”

        屈忆寒闻言,说:“姐姐,一拜不是拜天地吗,为什么王雍简要拜高堂?”

        白秋叶说:“天地是指的天地神,但你看桌子上面没有放天地神的牌位。”

        司徒獠说:“供了天地神的牌位,他家的女儿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屈忆寒点了点头:“也是,神佛都是克鬼的。”

        白秋叶又想到了鱼神,说:“那也要看是什么神,有些本身就是邪物。”

        王雍简站着不动,大婶便又催促了一声:“拜高堂,感谢父母养育之恩。”

        王雍简没办法,只能潦草地朝长桌另外一边空着的椅子拜了拜。

        他拿着绢花弯腰,牵动了一旁的新娘。

        那纸新娘身体一歪,眼看就要从椅子上摔下来了,王雍简连忙伸手将其扶住。

        顿时一股恶寒从指间窜向全身,王雍简闪电般将手放开,心脏跳得咚咚直响。

        大婶又喊道:“夫妻对拜!”

        王雍简僵硬地转过身,看着坐在椅子上面一身暗红色嫁衣的纸新娘。

        他深吸一口气,九十度弯下了腰。

        大婶见状,喊了一声:“礼成!”

        王雍简听见声音,正要抬起头时,听见长桌处有酒杯被碰倒。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吴光宗,对方面无血色地瘫倒在椅子上,一脸骇然地看着他。

        不,吴光宗不是在看他。

        吴光宗看的是他面前的纸新娘。

        王雍简回过头,就看见原本正面朝向长桌的纸人,不知何时竟然转向了他这一面。

        它的身体佝偻着,朝前微倾。

        被悬在一人一物之间的绢花,没有任何外力地疯狂摇晃起来。

        与此同时,纸新娘头上的红盖头斜斜地滑向了一旁,露出了一张惨白的脸。

        一双被黑色颜料勾勒出的眼眶里,毫无神采的眼珠正直勾勾的盯着王雍简。

        它脸上还抹了两块界限分明的圆形腮红。

        一只樱桃小嘴微微抿起,和巨大的眼睛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王雍简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他扔掉了绢花,后退两步,直接拿出了自己的防御物。

        纸新娘被他一带,彻底从凳子上摔下来,倒在地上。

        门外的一干宾客们终于看到了纸新娘的脸,顿时惊慌失措。

        大婶连忙喊了一声:“姑爷,你在做什么,快把新娘子抱起来啊!”

        王雍简看了一眼防御物,那是一块玉佩,然而玉佩并没有裂开或者发黑,说明刚才没有鬼物袭击他。

        王雍简稍微安心了些,心想这场婚礼不得不完成,纸新娘再古怪,他也必须上。

        王雍简伸手将纸人从地上拽了起来。

        这纸新娘轻飘飘的,只有身上衣服的重量,本身就是个用竹条和纸扎成的中空物。

        刚才打翻了酒杯的吴光宗,看见纸新娘不再动弹,终于缓过劲来。

        他说:“快,把人带走。”

        大婶擦了擦鬓角的冷汗说:“对拜完毕,新郎官,可以把新娘背上,进洞房了。”

        王雍简硬着头皮将纸新娘背在自己身上,从屋子里走出来。

        外边因为喝酒喧哗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除了唢呐响亮的演奏以外,吴家门口一百多号人,此刻竟然鸦雀无声。

        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中,大婶对着白秋叶这桌说,“夫家的朋友,赶紧陪着新郎官进洞房啊,越热闹才越吉利。”

        她说完又看向了娘家那一桌。

        白秋叶他们隔壁桌的人早就已经被知会过,齐齐站起来,走到王雍简到身后。

        白秋叶注意到他们每个人的袖子上面都贴了一张辟邪的符。

        司徒獠放下酒杯说:“走吧。”

        他们也站起来,跟这些人一起,簇拥着王雍简和纸新娘,一起进了旁边那栋楼里。

        上到二楼之后,王雍简将纸新娘背进了新房。

        新房是白秋叶布置的,一眼看过去红色床套、红色被褥、红枕头、红色门帘,一片血红。

        吴家的亲戚站在门口,没有一个人敢踏进房间。

        “姑爷刚才在礼堂上就忙不跌的揭了若男的盖头,实在有些冒失了。”大婶开□□跃气氛,“你要是想揭盖头,现在可以正式揭了。”

        然而不管是王雍简也好,还是吴家的,其他人也好,每个人都面色凝重。

        王雍简拿起放在一旁的挑杆,犹豫了片刻,将其伸到了红盖头下。

        纸新娘的盖头当然也是纸做的,轻飘飘的随着王雍简走路的动作摇晃。

        王雍简一抬手,把纸新娘头上的盖头揭开。

        光线下他们清清楚楚的看见了纸新娘的脸。

        纸人灰白色的脸上,里面有些深灰色的暗纹。

        最重的地方在左眼,看起来像是被水浸泡过后才出现的颜色。

        大婶顿时吓得面无血色,反应比谁都显得夸张。

        纸新娘是她从扎纸铺买回来的。

        带回来的时候,纸人脸上除了绘制上去的五官和腮红之外干干净净。

        现在怎么就突然多了一块湿濡的痕迹。

        她脑子里顿时想到了鬼魂上纸人身的传言,一时间连手都在发抖。

        大婶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刚才摔倒的时候,把脸弄脏了吧。”

        王雍简没说话,但他的表情已经透露了所有的想法。

        那个房间的地板,绝对干净干爽。

        而且他把纸新娘扶起来的时候,看得一清二楚,对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污渍。

        现在变成这个模样,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把纸新娘背上楼的时候,对方起了变化。

        大家都知道大婶说的话,只是递出来台阶。

        子不语怪力乱神。

        他们就算知道其中有鬼,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一旁的其他亲戚说:“洞房也入了,咱们就走了吧,别影响小两口休息。”

        大婶连忙说:“是啊,是啊,我们先走了。”

        王雍简连忙拉住她:“等一下。”

        大婶回过头问:“姑爷还有其他事?”

        王雍简脸上露出一个生硬地笑:“既然都是一家人了,我也下去陪大家喝喝酒吧。”

        吴家的亲戚说:“这恐怕不好吧。”

        司徒獠开口道:“没有哪项规矩,不能让新郎官出来喝酒吧?”

        大婶面露难色:“这……”

        “你们还怕什么,反正都已经礼成了。”白秋叶也说,“这事已经尘埃落定,房间里的两位都已经是已婚夫妻。”

        王雍简听见白秋叶的话,表情比吃了屎还难看。

        但吴家人的确被白秋叶哄住了。

        大婶说:“姑爷确实需要和咱们熟悉熟悉,就只有委屈若男在房间里多等一会儿。”

        王雍简如释重负,跟着一群人走出新房。

        吴家人跑得很快,似乎不想在楼上多呆一秒。

        王雍简落后一步对白秋叶三人说:“我的兼职工作还没完成,你们呢?”

        白秋叶摇头说:“我的也是。”

        王雍简不解地说:“奇了怪,明明婚礼已经结束了,为什么工作还没有做完。”

        “你怎么知道你已经结成了。”司徒獠说,“放心吧,后面还有事等着你。”

        王雍简脸上露出苦笑:“我真是倒了大霉。”

        他们走下楼后,就看见外面的宾客重新吃喝起来。

        看见王雍简下楼,都跟看见了脏东西一般,目光顿时转移到其他地方,不在他身上停留。

        白秋叶四处望了望,看见吴光宗和几个年轻人拿着电筒,正往远处走。

        屈忆寒说:“他们家老婆婆还没找到?”

        白秋叶不禁汗颜。

        虽然她不想让这些人太早知道老太婆被她和尸体捆在一起了。

        但是照这样下去,吴耀祖他奶奶恐怕都要和他一起在杂物间发烂发臭了。

        至于吴家人为什么不去掀开吴耀祖尸体上的罩子。

        白秋叶觉得,他们恐怕是因为忌讳。

        吴若男是第一例,不代表吴家不会有第二例。

        这时,王雍简走到白秋叶他们那张桌子前,拿起水杯喝了一口,顿时吐了出来。

        他震惊地说:“卧槽,这水是用香灰勾兑的吧,什么怪味?”

        白秋叶闻言,给自己倒了一杯。

        她抿了一口,发现水的味道还是正常的。

        白秋叶说:“可能是因为你已经娶了鬼妻,所以现在比我们更阴间。”

        屈忆寒宽慰道:“没事的,我们吃饭也是这个味道,过段时间就好了。”

        “怪不得我浑身发冷,感觉体温都在流逝。”王雍简用手扶了扶额头,“等这事结束了,我一辈子都不想结婚。”

        屈忆寒笑笑说:“大哥,你这是ptsd了吧。”

        王雍简没回她的话,只是直愣愣地看着她身后。

        屈忆寒坐在正对独栋平房的位置,身后是其他被宴请的宾客们。

        她注意到王雍简的目光,纳闷地转头看了一眼。

        她顿时尖叫了一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只见在最外面几张桌子处,站着一个红色衣服的纸人,正是之前和王雍简拜堂的纸新娘。

        它没有戴红盖头,脑袋上顶着纸糊的凤冠霞帔,歪着头看着前方。

        它一双被勾勒得诡异的眼睛处,不停地有红色的液体往下流。

        液体浓稠,微微泛黑,看上去像是在外放了一段时间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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