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风雪(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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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你怎么啦?”许目成忧心他又是身体不舒服。

        “没什么。”只不过三个字,温澜生又是一阵咳嗽。

        “不会感冒了吧……下午风有点大……”许目成摸了摸温澜生的额头,有些发烫。

        温澜生的苍白面色与纤细眉眼底下的淡淡乌青一向都蕴着些许的病容,好像是风一吹就散了,指节轻轻一敲就会碎了一样,许目成终于遗憾的发现,温澜生确实如此,几粒细细雪花的温度,便足以造成一场身体的雪崩。

        她不由分说,将温澜生安顿在床上,掖好被子,倒了杯发烫的水,摸了摸他的额头,忧心忡忡:“真的吃什么药也没用吗?”

        “不会有什么事的。”温澜生一面啜饮着热水,一面宽慰皱眉的女孩。

        “可是我爸爸说过如果发烧太厉害,人可能会变傻。”

        “我想我大概不会变傻。”温澜生轻微笑了一下。

        “反正你要多喝水,然后睡觉,千万不要烧傻了脑袋!”许目成想到了楼下小酒馆的瓶瓶罐罐,倘若温澜生变傻了,其中那些奇花异草与奇奇怪怪的药酒不就失传了,当属十分可惜。

        “好,不会变傻。”温澜生小声道,又伴随着几声咳嗽。

        “好吧,你乖乖的睡觉,我先下楼了。”

        “不必了,今夜雪很大,不会有客人的。”温澜生勾住一下姑娘的手,将她重新拉回床边,“我一个人有些无聊,你在这儿同我说会儿话,可以吗?”

        指尖处传来有些发烫的柔软触感,许目成一时心中乱跳,慌乱道,“那,那你想要我同你聊些什么?”

        “什么都可以,”温澜生想了片刻,又道,“今下午你说的那部电影,要是你不介意,你与我再看一遍第一部,下次我便可以陪你去看续集了。”

        电影许目成过去便看过一遍,剧情对她吸引力不大,她坐在床边无聊,随手拿起床头的书,翻了几页,看天书般头痛起来。

        “过去我上学的时候,化学就学的很一般,现在又全都还给老师了。”许目成迅速合上书,不愿再看那些奇怪的名词第二眼。

        “你这与维兰有点像,过去她对这些相当头疼,偶尔有些功课,往往要拜托我提前写完,她好抄上,蒙混过关。”温澜生轻轻笑道。

        “原来你们上学的时候就有作业,看来是学生就逃不掉。”许目成聊起了学生时代的往事,“我可不喜欢写作业了,但是总是害怕老师,唉,每次写物理作业,我总是抓耳挠腮,虽然爸爸就是物理老师,但是他总教不会我。”

        “过去我和维兰也总是不会物理,我二哥知道后很热心,总是大手一挥,便帮我们写完了作业,不过就是对错五五分,后来方岳舟,就是二哥的朋友方医生留洋回国后,作业代写质量有了质的飞跃。”

        许目成笑问:“你们这样,家长难道不管你们写作业不老实吗?”

        温澜生摇了摇头,母亲永远是窗台桌前整理药草、打着算盘折算银两的冷漠女子,至于温家其他人,舅舅们永远漂在外边,舅母又不懂得什么学校事情。

        “真好,我小时候还幻想能有个哥哥姐姐帮我写作业呢,”许目成回想着往事,“小时候我不算什么聪明的孩子,也不怎么爱学习,但爸爸对我要求还很严格。”

        这并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是许目成很小的时候的事情。某日发下了几张试卷,许目成瞧了瞧前后左右的分数,都是九开头,只有她是八开头,彼时年幼的她分数排名无知无觉,还觉得自己与众不同颇为稀奇。于是放学时她兴冲冲地把这件事告诉了来接她的父亲,坐在电动车后座上一路眉飞色舞。驶到离她家不远处的小公园时,许目成还没来及察觉到父亲许暮一路压着怒火的沉默,就被父亲从车座上扔了下来。

        “考这样的分数你还觉得很光荣吗?”许暮脑海中还回响着刚刚老师批评女儿上课总是走神的言语,加上各种琐屑事务堆砌起来的怒火,直接黑着脸骑车走了。

        彼时年幼的许目成自然是吓坏了,追着父亲的电动车,一边跑一边哭喊着“爸爸”。

        许暮的满腔怒火在女儿几声刺耳的哭喊中烟消云散,甚至感到有些后悔,他掉回头车头,抹干女儿脸上的斑斑泪痕。

        “爸爸你也不要我了吗?”许目成死死抓住父亲的衣角,拽的他直不起腰来,生怕他离开,“妈妈不要我了,爸爸也不要我了吗?”

        年幼的许目成感到父亲安抚她的动作忽然僵住了,良久才从头顶传来父亲温和的声音,只是这声音中掺杂了些许的哽咽:“当然不会,妈妈没有不要你了,她只是没法在你身边。”

        许目成呆呆注视着父亲发红的眼眶,年纪尚小的她隐隐约约知晓母亲是这个高大男人不能提起的一块心病。

        “从那次之后,”许目成继续对温澜生说道,“爸爸就不再狠抓我学习了,他说只希望我能过得开开心心,他还说这也是妈妈的期望。”

        温澜生从不知道父母对他有什么期望,他记忆中的母亲永远冷冷的像一块冰,而那个所谓的父亲,直到他二十多岁时才首次见得。

        “你说妈妈她能够变成鬼魂吗?”许目成忽然问道,“她会回来看我和爸爸吗?”

        “或许不会,”温澜生轻轻说道,“大部分人都不会有太深的执念,即便夫妻母子等至亲,死亡总只是一个人经受。”

        “唉……不过我对妈妈也没有什么印象,在我很小,还不记事的时候她就因为车祸去世了,后来隔壁的陈阿姨告诉我那段时间爸爸受不了打击跳河过,还好被路过的人救了,但我一点也不记得了,”许目成怅然的叹了口气,“如果妈妈能变成鬼魂,现在我也确实过得还算开心,她应该会欣慰的吧。”

        “那便是极好的。”温澜生轻轻道,他不知道母亲看到如今的自己会是作何感想,是后悔唤来魔鬼做了一场长生的交易,亦或是其他,他都无从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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