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1 / 2)
下过几场雨, 便算真正入了夏,是一天热过一天。
道路两旁的香樟树开的繁盛,树下簇着一丛丛的月季, 花红叶绿,比起春天来倒也别有一番热闹的景趣。
蝉鸣声闹耳, 一辆香盖马车沿着青石路慢慢驶来,车帘被人挑起, 从里面探出来一只手。
那手腕生的雪白而纤细,就连青筋似乎也比常人细上些许, 隐在薄嫩的皮肤下,在阳光下呈现一种脆弱的浅紫,简直让人疑心一捏就会断了。
正是洛闻心。
他挑着帘子,正好奇的往马车外看。
前头不远就是城门,据孟桥说,那里就是姑苏了。
从春到夏,他们从秣州到这里,足足走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最先是骑马, 可马鞍磨的洛闻心实在难受, 大腿根红了一大片, 某天被强行掀开衣服看过一遍,就半道拐去了某个别庄,说是季晟的某个旧识。
他们在那别庄里弄了辆马车,又休憩了两日。
说来也怪, 那旧识原本太久没见季晟, 想看他这一年多来武功有多少进益, 可不知道为什么, 那人一看到被季晟从马背上抱下来的洛闻心, 是说什么都不愿动弹了,非要拉着洛闻心赏花品茶。
茶当然并未品成。
马车一到手,里头各色内饰安排好,季晟便将洛闻心一抱,阴着脸,连招呼也不打就径直走了,徒留那旧识在后面摔手叹气。
三人继续南下,有了马车,便不怕颠簸,为了便捷,走的是小道。
那些山间小道,到了夜晚都黑黢黢的,林子又深又密,要是鸟雀儿再叫上两声,就显得愈发渗人,总令人疑心里面会冷不丁跑出个人来。
洛闻心还是有些怕的,不光是为这夜色,更因为那日落水的记忆未曾远去。
他觉得自己有一点倒霉。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半年了,安稳了这么久,原以为会就这样一直安稳下去,没想到却还是没躲过原书中的大反派。
于是便总也忍不住去回忆书里的那个洛闻心死掉的情景。
只可惜他记得的内容实在不多,前因后果更是忘了个干净,只牢牢将一件事情刻在心底,那就是自己若遇上那个人,下场就会很惨很惨。
上次的例子,更是血淋淋的教训。
那日,季晟能因为运气好救下他,可若要有下一次,又该怎么办?
季晟是个好人,可正因如此,洛闻心才觉得,季晟不该因为他,就平白无故和一个武功高强的疯子结上仇怨。
从小到大,洛闻心很少遇到什么真正难办的事情,就算是独身一人来到陌生的世界,他虽然有些害怕,却也十分好运的没有难受太久。
这还是他第一次为一件事情认真的犯愁。
季晟跟孟桥虽说是江湖中人,都会武功,纵然足以自保,可带着他这样一个拖累,哪日再遇上那风骚男人,难免会落了下风。
可要让他对季晟说出“你不要管我了”这样的话,他又讷讷说不出口。
想来想去,觉得怪不得任何人,只怪自己太弱小。
连续几日,他都情绪低落,缩在马车里柔软的垫子上,模样怏怏的,连神经比碗口粗的孟桥也发现了些许不对,频频向季晟投去眼色。
终于在某日下午,季晟掀开车帘进来,坐到了洛闻心身边。
洛闻心实在很难在心里藏什么事,加之他如今对季晟依赖颇深,所以没花上三言两语,季晟就搞明白了他这些天苦着一张小脸的缘故。
不过以季晟的思维来看,着实有些难以理解。
洛闻心竟然觉得那沈牧武功太强,所以害怕成这样?
季晟皱眉。
在他眼里,那沈牧根本就算不得个东西。楼外楼想杀他的几十号人里,沈牧根本就还排不上号。
可眼下人都跑了,他也没法专门把人抓回来,再打一顿给洛闻心看。
更何况,他私心也不愿让洛闻心见到那些血腥的场面——就像昆仑山上那只兔子,分明是一身雪白秀致的皮毛,却偏偏染了血。
总是不相配的。
某日下午,孟桥看出些门道来,悄声对季晟道:“洛公子的心结,无非是因为不知道主上武功比那沈牧强百倍,他能一人击退十数人,这对主上而言,岂非小事一桩?”
孟桥一向不声不响,跟季晟一样的话少,但偶尔开口,竟然十分的有道理。
季晟略带赞赏的看他一眼。
于是在经过某段山路时,他们当真遭遇了一伙埋伏的拦路山匪。
这一路,除了当初被那风骚男人掳走后遭遇了危险,其余时间里,洛闻心连个山匪影子都没见过,是以当这伙人冲出来时,他吓了好一大跳。
洛闻心不懂武功,分辨不出来人武功高低,只觉得对方乌泱泱一大群人,手上还都拿着武器,看起来比起当日追杀那风骚男人的也差不了多少。
他心中已差不多认定那男人就是这个世界的大反派,顿时心下惶然,觉得就算是那般厉害的风骚男人,当日也用了那么久,如今人似乎更多,季晟跟孟桥武功又不如他,那、那——
可还没等他真的开始害怕,季晟就轻身一跃,随后身形一闪。
洛闻心眼睛都花了。
不过片刻,那伙呜呜嚷嚷的山匪就被掀翻了出去,连对方怎么出手的都不知道,只能感到一股极为强悍的劲气袭来。
好在那人收了八分力道,也没劈中他们的要害,山匪们在地上滚过一圈,纷纷保住了一条小命。
反应过来,都心知自己定然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立刻丢刀弃剑,嘴里喊着“大爷饶命”,屁滚尿流的四下逃蹿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