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落金城:九(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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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香,做吴广寄的棺材,可惜了。

        黑影越跑越远,阿箬喘够了气,双掌合十,轻轻两声击掌,于她脚下化出的劲风骤然四散,将野草压低,吹成了漩涡的形状,一圈一圈往外扩散,最终结界封住了整片野草地。

        吴广寄一头撞上了结界,他离树林不过几步之遥,此刻已然没有勇气回头去看了。

        周围的风停了,空中的樟树花味儿却还在,即便不想,吴广寄还是慢慢转身,黑袍脱落,露出一张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面庞来,与阿箬记忆里的一般无二。

        容貌、年龄、生死,皆被时间遗忘,这是他们共同宿命,唯一不同的是阿箬已经不是以前怯懦且爱流眼泪的阿箬,而吴广寄,仍是贪心自私的屠夫。

        熟人相见,又遇樟树林,不远处的樟树有多茂密,便显得过去岁雨寨外的一片枯死的樟树林有多凋零。

        吴广寄看见阿箬,心沉入海底,他几乎立刻就要给她跪下,可还忍着只曲了曲腿,双手做出求饶装,脸上堆着讪笑,声音远没有方才那般猖狂。

        他道:“阿箬,你,你放过吴大叔这一次,好不好?吴大叔没干什么坏事,真的!”

        阿箬沉默,吴广寄的双手握着草叶,草叶化成了金剑,他将金剑抬起来对着阿箬,看似攻击,实则自卫。

        那些草叶还不等阿箬主动触碰,便被她身后传来的一股幽香打散,金色褪去,重新化成了柔韧的草,挂在吴广寄的手中。

        “吴广寄,可以有遗言,我会听,但放过你是不能的了。”阿箬与他保持了几步距离,她就站在草丛中,望向吴广寄的脸还是微笑的。

        吴广寄闻言,看她眼中没有任何犹豫和怜悯,看向他当真就像是看向一堆白骨,不、或许阿箬看向白骨的眼神也不似这样冷淡,好像他注定是要死在她手上的。

        三百多年过去了,他们活过了一个个日夜,而岁雨寨中被阿箬找到又杀死的人不计其数。

        吴广寄知道,阿箬这是记仇,她记着岁雨寨所有人的仇。

        他从前只是听说,如今当真碰见,竟头一次觉得眼前这瘦瘦小小的姑娘,与记忆中天差地别,当真令人畏惧。

        吴广寄求饶:“我真的没干过坏事,我求求你,你放过我这一次。”

        吴广寄话音突止,眼神落在阿箬的身后。

        阿箬也听到了窸窣声,眸色微沉,终于开口:“没干过坏事?那你还让隋夫人每个月给你送去美女,让她替你散金,威胁她,甚至碰了她的心脏,待她从五脏六腑开始化金死亡。”

        吴广寄一怔,见她松动,连忙为自己辩解:“我是被她骗了!那个英枬不是善妖!她分明与我有情,和我缠绵,却还想嫁给另一个男人,我被她陷害,抛弃,讨要些报酬有何不妥?”

        “陷害?抛弃?”阿箬挑眉。

        吴广寄道:“她跟随我,说喜欢我,又刻意引诱,我没忍住便与她……后来她说她寻到了真爱便要离我而去,甚至为了和姓隋的凡人在一起,将我迷晕,困在了地牢十几年。”

        “你胡说!”男子声音充满愤慨,隋云旨怒不可遏地冲过来,恨不得要杀了吴广寄:“你胡说!胡说!我母亲不是妖,也不可能引诱你,你这个……杀人如麻的怪物!”

        结界中,三人对峙,隋云旨拔出腰间宝剑,想也不想地便朝吴广寄砍了过去。吴广寄伸手去拦,那剑割破了他的手臂,滚烫的鲜血浇在了草丛上,而伤口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就连那股血腥味也很快便散了。

        隋云旨愣怔住,他看向剑上的血渍,统统化成了水。

        “你是半妖,你娘是蛇妖,我说的是否有假,你问阿箬就知道!”吴广寄道:“阿箬,我真的被她关押十几年,哪儿有机会去害人?至于那些每个月送来的美人更是见也没见过的,她只要我的一双手去为她创造无边财富,在她将死,法力渐失时我才得以逃脱,如今她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又想找你来杀我。”

        吴广寄再接再厉:“阿箬,我们都是岁雨寨的人,我们才是一样的人,我们不老不死不灭,我们应当站在一起,我们、我们才是一起的……”

        隋云旨气得浑身发抖,又惧又怕,偏偏阿箬没有为他母亲辩解半分。

        他的心忽而沉入冰凉的水底,一股莫名的恐慌窜上心头,阿箬这般淡然,莫非是早知道他母亲……可他母亲怎么会是妖呢?

        “阿箬姑娘,你、你说句话吧。”说些什么,随便说些什么!告诉他,眼前男人说的都是假话。

        阿箬抿了抿嘴,吐出一句:“我与你才不是一起的。”

        她在回答吴广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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