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与仙醉: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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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少说两句,没见周大人都快晕了吗?”

        此话一出,那边周大人见手下官兵迟迟没能将人捞上来,果真几声粗喘,加上天热气闷,双眼一翻便往后倒去。

        “晕了晕了!大人晕了!”

        “大人!周大人!”

        湖岸乱作一团,闹得整个儿晨竹巷的人都跑了出来,就连从湖中央慢慢往岸边飘的小画舫内的阿箬也看得清楚。

        乌云密布的天空仍轰隆隆起了雷声,岸边柳树下的水花愈发大了起来,周大人昏了过去,他的手下有几个跑去找大夫,剩下的那些还在湖里找周夫人的身影。

        阿箬蹙眉,迟迟未见人影飘上来,心中奇怪,便是不通水性也不会下沉得这么快。她握紧手中折扇,弯腰出了画舫舱内,走上甲板去看晨竹巷头人群涌动的地方。

        水里突然传来一声:“找到了!”

        一名男子拉起一截藕色的衣衫,抓着人便往湖岸边上带,几个人三两下将麻绳系在美妇的腰上,上头的人拉着她上岸,剩下的一些身手不错的便也抓着其他麻绳爬了上去。

        船内齐卉这才察觉到岸边动静,也抬起头透过窗棂朝外看,看不出个所以然便走至甲板,眯着眼睛哎呀一声:“那是知府家的人。”

        船夫是个聪明人,将画舫使向晨竹巷,船只飘到了高墙岸下的湖面,垂柳青青扫过了画舫顶,站在甲板上的人伸手便能够到绿枝。

        齐卉瞧见人群里闪过一抹熟悉的身影,顿时扬声喊道:“子期!”

        子期为齐宇林的字,齐宇林  手中捧着几本书,瞧见齐卉连忙过来蹲在柳树下,一眼瞧见了齐卉,也看见站在齐卉身旁的阿箬。

        他蹙眉:“爹你不是去棋社了吗?”

        “我没去棋社,方才这里发生了什么?”齐卉问完,齐宇林便将方才看见的都说给齐卉听了,他不会水,没下去帮忙,只帮人拉了麻绳。

        “现下周大人与周夫人都被人带回周府了,只是周夫人被捞上来时已经没气儿。大夫刚才来过,说她是骤然入水后腿抽筋才沉得快,人已经不大好,恐怕救不回来了。”齐宇林言罢,又朝阿箬瞥了一眼。

        齐卉蹙眉,周大人算得上一个好官,也不知为何会与其夫人闹成这般。

        “你可是要去杨家报信?”齐卉问,齐宇林点头。

        周夫人便是周杨氏,是周大人娶的续弦,周大人的第一任妻子难产而死,他停了十年未娶才与周杨氏定了情,二人虽年纪相差颇多,可感情一向深厚。

        齐宇林与杨家千金定了亲,周夫人又算杨千金的姑姑,周夫人若没了,杨家人肯定得向周家讨说法。

        齐卉与周大人平日里关系不错,这般一想便又得头疼,于是对着坐在船内的寒熄道别,又与阿箬拱手,这便在前头近一些的桥下停靠,顺着墙边阶梯上了岸,拉起齐宇林便走了。

        热闹褪去,周围的人也散了,只有几个浑身湿透的官兵从柳树旁走过,嘴里牢骚了几句。

        “夫人也不知发了什么疯,两个月前忽而说自己失忆了,谁也不认得,还要将大人赶出房门,大人夜宿书房多日。后来又说自己不曾成亲,非说她年轻貌美,大人已过不惑,是大人骗婚,气得大人那半个月饭也吃不下。”

        “前几日起,她便开始念叨些奇怪的话,还总问下人们她的琴在何处,大人为了哄她高兴,特地买了一把琴,她一摸琴说想起自己是谁了,非说自己是那青楼琴妓银仙儿,可在府上闹了好几日。今儿个好不容易心情顺了,让大人带她出来透气,大人也知她近来不安分,多带了几个人,却没想到她到了集市便跳马车,还将这事儿闹到了众人面前。”

        “咱们家大人,这回可真是小死过一回了!”

        阿箬站在甲板上,见那两人越走越远,几根过长的垂柳扫过她发上的竹枝,柳叶与竹叶相似,岸边还挂了几根麻绳未收,阿箬伸手摸了其中一根,忽而想起来一件事。

        两个月前,寒熄晕过一次。

        彼时他们离此地几百里远,觉山瀑布以高闻名,寒熄向来喜欢畅游于山水之间,阿箬与他便在觉山多留了一天。

        那天他们露宿山林,因天热不怕受凉,仰躺干净平滑的山石上可见漫天星河,身旁不远处便是断崖瀑布,伴随着哗啦啦的瀑布水声与林间虫鸣鸟叫,阿箬睡了一个好觉。

        次日阳光早早照入山林,瀑布声灌耳,阿箬伸了个懒腰见寒熄还卧在石块上,便笑着借泉水洗漱,也不想打搅寒熄,结果日上三竿也未见寒熄醒来。

        阿箬叫了他好几声,甚至吓得去探他的鼻息,他像只是沉沉地睡着了般,动也不动,对外界亦无所觉。

        阿箬白着脸守着他,直至月上树梢,一整个白日过去了寒熄才幽幽转醒,疲惫得拉着她的手,将额头抵在她的肩膀上,沉沉地呼出一口气。

        阿箬猜想过,是否是有哪个岁雨寨的人动了仙力,连着那一个月她都很紧张,所到之处仔细排查,又未发现什么可疑人物,寒熄也没再晕了,她才渐渐放下心来。

        现下细想,阿箬又开始担心了起来。

        船夫瞧她发呆,凑过前去问他们是上岸还是继续游湖,船夫笑道齐先生付了一整日的钱,他们便是晚上再来,他也空着画舫在岸边等着的。

        又一声轰隆雷鸣,几滴豆大的雨落下,紧接着便是倾盆大雨,浇熄了周围蒸腾的暑气,就连吹过的风都带着丝丝凉爽之意。

        阿箬看了一眼头顶的雨,再看一眼依旧坐在画舫里的寒熄,道:“继续游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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