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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穿是一种常用诊断技术,可作骨髓培养找寄生虫。
病人侧卧在病床上,冯医生拿着穿针固定器走向他。
看到那么长的注射针,病人心里一惊,身子微微颤动。
周围又围着这么多医生,他更害怕了。
冯医生安慰了几句,一手按在他的背上,半威胁地说:“你这么乱动,我要是扎不准,那更麻烦。”
病人倒吸一口冷气,瞬间石化,他像个雕塑一般,当即僵在病床上。
冯医生笑了笑,“你放松点,很快就好了。想些其他事,分散下注意力,可能会好一些。”
虽然冯医生这么安慰他,可穿的时候,病人痛得五官都拧到了一处,甚至频频扭头。
因为冯医生刚才的话,他不敢大动,只是全身如抽搐般颤抖。
舒樱屏气凝神,紧盯冯医生的操作。
病人的表情太过狰狞,她有些不敢看了,目光下移却发现整张病床都在跟着抖动。
不仅如此,舒樱甚至感觉地板也在摇晃。
正当她纳闷,怎么会痛到连大楼跟着一同摇晃时,站在一边的沈律珩寡淡地说了一句:“地震了。”
此话一出,几个医学生当即愣住了。
因为两位带教医生还站在床边,他们只能是抿紧唇,也跟着钉在原地。
舒樱偷偷侧目,她看到沈律珩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一脸的淡然,好像地震并不存在一样,他目光依旧落在那个患者身上。
她再转头,血液科的冯医生同样是十分镇定,骨穿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丝毫不受这个突发状况的影响。
原本,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几个医学生总算是静下心,不再去考虑其他的事。
可病房外,忽然传来隔壁病人的高喊:“你们医生千万别跑阿,别留我一个人,我怕死。”
紧接着是走廊里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医疗车推行的声音。
舒樱面前躺着的病人受到外面的影响,挣扎的幅度大了一些。
沈律珩立即安抚道:“没事。我们都在这里,不会走。”
这句话,像一记定心丸,让病人又瞬间安静了下来。
虽然他依旧痛得身体微颤,但舒樱能明显感觉到,他没有刚才那么慌张了。
病房里有一个挂钟,被地震扰得心烦意乱的舒樱几次抬头看时钟,她看着秒针转了三圈后,这次的晃动似乎才停了下来。
短短的三分钟,对于舒樱而言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她只有在看向沈律珩时,心里的害怕才缓和了一些。
又过了一会,冯医生收起器械,告诉手术结束时,几个医学生先后跑出了病房。
他们看到整个病区的走廊空空荡荡,医生们都走进各个病房去,陪在病患的身边。
沈律珩在他们之后,走出病房:“害怕吗?”
陈楠疯狂点头,然后叹道:“陆老师,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沈律珩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临近下班时间,陈楠和叶子明还没填写完病程记录,两个人坐在医生办公室里奋笔疾书。
而最快完成的舒樱也没闲着,她又去病房里转了一圈,看了各个病患的情况。
她从病房里走出来时,看到沈律珩站在二楼的露台上,看着远处抽闷烟。
他倚靠着栏杆,眉眼深冷,神情阴郁。
舒樱走过去,“沈律珩。”
听到是她,沈律珩立刻扔了香烟,用鞋尖踩灭,又弯腰拾起烟头随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沈律珩暗呐:运气真是不好,每次抽烟都被她逮个正着。
他不喜欢她看到自己这副颓然的样子。
沈律珩轻咳一声,故意往另一侧退了几步,他不想舒樱的身上沾上烟味:“怎么了?”
舒樱却并不介意,她双手背在身后,又朝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
她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问:“沈律珩,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沈律珩微怔,低下头,寡淡地说:“好也不好。”
“怎么说?”
“没什么可说的。”
舒樱撇嘴,“怎么这样……”
他忽然敛起笑容,正色道:“上班时间,不谈私事。”
舒樱双手环胸,往右一步,拦住了他的去路,又问:“那谈正事。沈医生,为什么刚才地震,你可以那么镇定?万一是大地震怎么办?”
“不怎么办。按照手术室的规定,遇到地震,医生需要收好不固定的医疗器械,原地等待。手术室是消毒过的,不能随意走动。”
“而且……”沈律珩顿了一下,神色又暗了几分,“我经历过好几次地震,已经没那么害怕了。”
“好几次地震?”
舒樱对于这个说法十分讶异,因为在她的印象里,夏南市这十年发生的地震一只手就可以数完。
“之前青雪县大地震,夏南市派了几批医疗救援队,我也参加过一次。”
那年地震,舒樱正在准备高考,她的第一志愿是医大,所以对于救援医疗队的新闻格外关注。
“嗯。我听我妈妈说过,新南医院派出的第一批医疗队里,有两位医生在参与救援时遇上山体滑坡,连人带车坠入了山谷,没能回来。”
沈律珩抿紧唇,竭力压抑着悲伤的情绪,隔了好一会,才淡淡说道:“我不是地震那时候去的,而是灾后重建时去的。所以比起他们前面的救援队,我们要安全多了。”
舒樱从口袋里掏出面巾纸递给他,“哥哥,你哭了?”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沈律珩嘴角微漾。
他没有去接她递过来的面巾纸,而是抬手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两把,笑着回她:“我没事。”
舒樱摇头,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好糊弄的小女孩了。
“沈律珩,你们是不是在救援时遇到什么了?”
沈律珩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好看的眼眸重新染上笑意。
他没有直接回答舒樱的问题,而是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挑眉问:“怎么?想听故事?”
“那……我得看看你的病程记录写得怎么样了,写得好的话,我可以考虑看看要不要告诉你。”
看到他能和自己开玩笑了,舒樱也放松了一些,“喂……沈律珩。”
沈律珩骨节分明的手指勾起,轻轻敲了她的脑袋一下,提醒道:“上班时间,你应该叫我沈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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