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1 / 2)
符离逐渐抽筋剥骨的异变,他逐渐后退,离开奔涌的兽群,转身要往深林中退去。
“符离!”水时大喊一声,他的声音被滔滔翻腾的冰河激流吞噬,被狂涌的兽鸣淹没。但符离却猛的顿住,喘着粗气,四肢着地的回顾向自己奔来的雌兽。
茫茫苍穹中,日月各分两头,共悬于山巅。符离背后是暮气沉沉的浑浊落日,而水时身后却映着皎皎满盈的月轮。在符离眼中,向“生”奔腾的群兽皆是背景,唯有逆着风、迎着日暮,毫无犹豫向自己奔来的水时,是人间里的唯一颜色。
他小小的一只,却仿佛从巨大的月轮中脱身而出,来驯服与抚慰这只迷走人间的遗族血脉。
水时勇敢的越过沟溪,飞扑到了那只已经具备野兽特征的“兽人”怀中。符离不敢搂紧伴侣,深怕自己尖利的爪抓伤了他。
水时却双臂挂在符离的脖颈间,抬头亲了好几口这人的嘴唇,见符离还不抱住自己,就从坚实宽厚的胸膛滑落下来,双脚站在地上。
但依旧紧紧搂着符离的腰,水时心惊胆战的感受着爱人身躯中筋骨“噼啪”作响的声音。
“符离,深呼吸,平心静气。来!像我这样做!”
水时仰头望着眼前半人半兽的符离,符离也看着水时的眼睛,便不由自主的跟随他的呼吸节奏,逐渐的,两人的胸膛起伏频率渐渐趋于同步。
骇人的野兽抻动的脖颈与筋骨,四肢渐渐恢复人样,他终于能抱住自己的伴侣,抱住自己的月亮。
兽群借助拦河巨木的支撑,已经渡过了大半,它们仰头长鸣,重整族群的队伍,将湿漉漉且体力不支的几只零星幼崽护在中间,便各自朝属地奔去。
春天已至,它们要做好预判,在水草最丰美的时节,诞育新生,延续血脉。
符离带着水时回到了狼巢,他伏在雌兽怀中,在熟悉味道的包裹下,抵御着血脉筋骨中的凶残兽性。
野蛮且独行的凶兽将最脆弱与狼狈的时刻,展现在伴侣眼前,他此刻,是被人保护着的。
水时抱着不断变异又恢复的符离,熬了一宿,他将背脊对着洞外渗进来的月光,用肉身做阻隔,好好将符离护在了怀里。
两人艰辛又温存的煎熬并没有持续太久,在高处的狼穴中缓缓的落下帷幕,狼群甚至都不得而知,依旧在狼王的带领下出巡又回归。
只是随着天气渐暖,茫茫的雪原变了样子,春季转瞬而逝,在地下炎热的岩浆作用下,东山中仿佛直接入夏。在满山的绿意勃发中,狼群中其他成员倒是也减少了出巢,它们开始准备迎接新的生命。而去年的白狼幼崽也已经成了一堆淘气的捣蛋少年,它们可以组队逐渐去探索山梁外的世界。
小白狼在一众幼狼中很有威信,每日都带着一堆调皮的小东西,跟在水时左右。不能帮忙,甚至还要偷食捣乱。
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它们搞砸了符离春意勃发的中午,惹怒了成年极晚、至今还没有繁育过后代的狼神遗族。于是便在水时浑身酥软,又汹涌如潮的时刻,被霸道当权者一手一个,利落的集体扔下山梁,骨碌碌连滚带爬的滚到草原上。
可它们本着在哪跌倒,就在哪玩一会儿的理念,“正式”入驻草原。
小狼对一切事物都新奇!或是飞到鼻间的彩色蝴蝶,或是几只在洞穴里缩头缩脑的鼹鼠,或是一头在阳光中散步的小野猪,抑或,是一群在温暖中苏醒,忙碌于采蜜的蜂群。
等所以,等水时终于能离开气味旖旎的狼巢,软着腿,涨着小腹,出来喝口水,喘口气时。就见一排小家伙,垂头丧气的被几只巡逻的白狼叼回来搁在地上,还顺便被哈着气踹了两脚。
水时再仔细一看,顿时用哑着的嗓子笑的不行。
它们一个个肿脸的肿脸,肿脚的肿脚。小白狼尤为凄惨,小嘴因为进蜂巢偷蜜的关系,被蛰的很惨,肿的水当当,甚至连眼皮也睁不开!
看到了水时,还兀自挣扎,不好意西的把嘴往怀里藏,可是太肿了,根本遮不住……
水时在好笑之余,还是有些心疼的,便拿出在祖地带回来的萎后藤根,砸碎成那种清甜的草药,敷在几只淘气包的身上。
小白狼一看还有这好事,抹完了肿成山竹的小脚,便眯着眼睛将小肿嘴儿怼到水时脸上,挨挨蹭蹭的插队撒娇,小胡须一抖一抖的,瘙的水时痒痒。
符离此刻还在巢穴中喘着粗气克制的等着呢,却见自己的雌兽出了窝半天没回来。于是他光着膀子就出了洞口,看见水时又被围在那一堆小东西中间,无奈的站在原地直磨牙。
春季狂放而热情。水时承受不住,说什么也逃离出来。他拿出一袋种子,在温泉前方的林中的平阔土地上,费力开垦出一块块土地,要用以种植。
他怕雨水随时回来,便央求着在春季浑身精力旺盛的符离,挥舞起锄头开垦。在水时看来艰难的活计,符离只三下两下,便挥着臂膀解决了。
那片开阔的平地上本有一树荆棘,水时正犯愁,就见符离毫不在意的走进丛中,一把薅起荆棘根,扔掷到远处,水时连忙上前查看,就见这人仿佛铜皮铁骨,浑身皮都没破一块。
水时嫉妒的一翻白眼,很是无语的将锄头扔在符离手里。
“挖,给我继续挖坑!”
符离正被水时教着起垅,其余看热闹的白狼便来帮着刨坑。它们大多是赋闲的老狼,泡了温泉,回来顺手帮个忙,这些老狼都极聪慧,它们刨出来坑洞的的深度与间距都与水时的示范所差无几,水时极为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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