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正版只在晋江(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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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翊音有些惊讶的看向楚越离,在得到他承认的点头之后,重新看向伊莎莉雅的眸光幽深。

        这位城主女儿,比想象中还要复杂。

        她天真,善良,不了解温室之外的残酷世界,无法理解为什么饿肚子的人们不吃肉排,没有钱的人为什么不向父亲开口,生病的人为什么不让家庭医生来治病。

        她优渥的生活如此理所当然,以致于她对于世界的理解,就是她自己。

        在她看来,所有人都和她过着一样的生活,世界上不可能存在苦难,所有的烦恼都可以扔给爸爸解决。

        就好像世界本应该如此美好。

        可另一方面,这位名字意思为“花朵般的未来”的少女伊莎莉雅,却有着近乎天真的残忍。

        她会因为喜欢楚越离的眼睛就想要挖掉做收藏,会因为玫瑰园的花朵不够红而让仆从将尸体埋进土地,她任性得如此理所当然,好像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都不是生命。

        天真而恶意。

        矛盾的两面,同时呈现在伊莎莉雅的身上。

        池翊音对于这样性格的形成,只剩下一种推测。

        ——伊莎莉雅是一面“镜子”。

        她所反射的,是来自于城主的真实和虚伪。

        真实的利益和残酷,以及虚伪的善良温和。

        接触不到外人的伊莎莉雅,被城主一手教导长大,她是镜子里另外一个城主。

        池翊音沉吟,看向伊莎莉雅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他最开始扰乱这场集会的目的之一,就是伊莎莉雅。

        在河的另一边,池翊音就已经看到了包括楚越离在内的这场集会。

        所以,当他在黎司君的询问下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决定改变这个世界之后,就立刻做出了决断。

        ——暂时退回到酒馆,重新寻找汉克大叔和维克托那些人,在阻止另外一场副本失败的可能性之外,也劝说酒馆众人。

        而在池翊音做出决定之后,与他有着另一重链接的马玉泽等人,他们被赋予的力量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池翊音所觉醒的,是书写和记录的力量,他可以通过对世界和人的准确分析,而将非人之物写进自己笔下。

        可当黎司君询问过后,池翊音却忽然恍然——那不是书写的力量。

        那是……创造。

        创造一个世界,为书中的马玉泽和池晚晚等所有人,重新选择另外一种人生,另外一个结局。

        他一直以来所做的,都是这样的事情。

        既然他能够创造,那……他为什么不能改变,将所有“神”和世界的规则,改写成自己的规则。

        当池翊音有了这样的念头之后,他的力量立刻发生了变化。

        就像人无法获得自己认知之外的知识那样。

        如果人不清楚自己所拥有的是怎样的力量,那他就无法获得这份力量。直到,他下定决心,让自己的力量被发挥出最大化的作用。

        于是一切随之改变。

        池翊音所拥有的力量不再仅限于书写,或者说创造。

        他还可以改变——这样的特质就体现在马玉泽等人的身上。

        原本无论是池晚晚还是马玉泽,她们的力量都无法应对石像鬼,更别提那空间与时间压缩的小巷。

        但是在池翊音发生了变化之后,她们忽然可以触碰并伤害那些石像鬼,甚至可以不用借助于林云雨,就能撕开小巷离开。

        当池翊音觉醒,一切世界都在他眼前变得不同起来,清晰而辽阔。

        于是力量的限制荡然无存。

        在马玉泽的力量影响之下,那些石像鬼从活着的怪物变成了水泥雕塑,被定格在狰狞一面。

        然后,水泥雕塑缓缓融化。

        像是一具藏匿着尸体的石膏像。

        当外壳被打碎,一直被隐藏在石膏像之中的尸体,终于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那一具具摔倒在地的……正是那些年轻时就死亡的女工们。

        却又不仅于此。

        除了女工们,还有更多的工人,车夫,寻常的市民,生活在底层的人们……

        他们或许只是因为恰好住在河的旁边,就被“恶魔上身”,成了那副狰狞可怖的模样。

        皮肤赤红,五官扭曲歪斜,面部狰狞紧皱,枯瘦到只剩下皮包骨的手臂鸡爪一样缩在身前。

        任谁看,都会对这样的形象产生不适。

        但在池翊音最初做出的分析之下,其他人却知道,这些死去的人们并不是因为恶魔,而仅仅是因为污染。

        是权贵们夺走了他们生存下去的权利,还连他们死后的名声都要夺走。

        被掠夺到什么都不曾剩下的人们。

        池翊音垂眸叹息,随即就让京茶的兔子们带上了这些尸体,一起去见酒馆中的人们。

        因为已经决心与汤珈城撕破脸,所以池翊音不再有所考量和计划,而是直接让京茶帮助酒馆,击退了那些围在酒馆外的治安官们。

        然后当着酒馆众人的面,将哀嚎求饶的治安官们,一个个扔进湍急的河水中。

        这样的举动赢得了酒馆中人的掌声,也让他们更加认同池翊音等人。

        有了信任的基础之后,池翊音就将自己的来意表明。

        聚集在酒馆里的,多是失去过重要家人朋友们的人,当他们看到池翊音带来的尸体时,惊愕到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但他们却听到池翊音对他们说,那些被教堂烧死的“恶魔”,根本不是什么恶魔,全都是因为那该死的工厂。

        严重危害健康的污染,一天近乎二十个小时全年无休的高强度工作,贵族们永远不会满意的效率和压榨。

        他们爱着的那些人,死于这样的原因之下。

        酒馆中一部分人最初还无法接受,但是池翊音摆在他们面前的尸体,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当池翊音想让谁信任他时,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他。

        酒馆的人们也是如此。

        即便是早已经胡子头发灰白的酒馆老板,率领这些人的老人,也被酒馆中悲戚的痛哭声所感染,不断抬手擦拭着眼泪。

        失去亲人爱人的创口不会愈合,失去的痛苦会伴随人的一生,无法和解。

        只能用遗忘做借口,逃避着让大脑欺骗自己,乞求不要让自己崩溃。

        可当真切的痛苦重新出现,曾经的所有感受都会卷土重来,再一次的吞没人们。

        酒馆中的人们抱着尸体痛哭,即便是壮硕彪悍的大汉,也哭得满脸是泪水,孩子一般不知所措。

        整个酒馆都沉浸在这样的哭声中。

        池翊音却找到了酒馆老板,向这位头发灰白的老人深深躬身。

        老人站在吧台后面,他看着池翊音的所做,嘴唇抖了抖,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只在池翊音直起身后,与他双目直视。

        “您应该已经猜到我的来意了,尊敬的先生。”

        池翊音郑重道:“一直以来,您都带领着酒馆里这些在心理上无家可归的人们,让他们找到新的希望。可以说,如果不是您,他们早已经浑噩度日甚至死亡,绝不会有如今的精神。我敬重您的付出。”

        “但是,老先生,世界变了。”

        他平静道:“如果始终以曾经的思想去看待这个世界,是危险的,只会任由危险逼近却不自知。一成不变,注定会被这个世界吞噬。任何人都是这样,包括您与我。”

        “而现在,就是那个再不作出改变,就会死亡的时刻。”

        池翊音指向那些石像鬼,问老人:“您的亲人和朋友在死亡,所有您爱着和熟悉的人们,在被贵族们掠夺去所有的生命和价值,您看到了,这就是他们对您做的。”

        “即便你们的亲人死亡,他们也不会放过亡者,或者你们。无论死亡还是继续活着,那些人都会拼命从你们身上榨取利益,死亡后也变成“保护”城市的石像鬼,将你们所深爱的人,变成了可怖的怪物。”

        “——这难道是你们想要的吗?”

        池翊音的诘问铿锵有力。

        原本抱着尸体嚎哭的人们,一个接一个慢慢抬起头,赤红着双眼看向池翊音。

        他们在无法克制的颤抖,被谎言背后的黑暗所恐吓,却没有恐惧。

        只有愤怒。

        就应该愤怒!

        “不能!不可以让那些贵族老爷们对我们做这种事。”

        有人泪流满面。

        “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们?为什么连死后都不肯放过我们?”

        “从早到晚不眠不休的工作,恶劣难闻的工作环境,二十个小时的工作时长,可仅仅以半块黑面包做酬劳……我们吃不饱,甚至无法养活我们的家人和孩子。”

        “孩子们被饿得哭泣,我们却只能将面包泡水喂给孩子。孩子们没有衣服穿,一块布从出生穿到十几岁,我们甚至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办法给孩子。鞋?那是不可能拥有的昂贵之物,想都不敢想。”

        “世界是本来就这么苦吗?”

        有人流着泪仰头问池翊音:“是所有人都像我们一样,只能看着生病的孩子死在母亲的怀里,却连一卷草席都没办法买给孩子吗?”

        池翊音垂眼,却长久沉默。

        然后,他在一道道望来的视线中,缓缓摇头。

        “不。”

        他说:“你们是人,本来就应该拥有活下去的权力。你们应该活得健康,你们辛劳的工作,应该为你们带来足以养家糊口的食物和金钱,最起码让家人吃上饭,穿上衣服。”

        “或许你们不会相信,但是你们的子孙后代,在往后的世纪里,会拥有八小时的工作时间,除此之外的所有时间,都是属于自己的——你们应该得到尊重。”

        “以人的身份。”

        池翊音话音落下,有人惊呼着不敢置信的捂住了嘴。

        “真的吗?”

        那人眼中有泪光,哽咽问道:“八小时……天!那是真的吗?”

        “不用吃硬得无法消化的黑面包,不用喝绿色难闻的河水,不会连一件衣服都没办法为孩子提供,还只需要工作八个小时。”

        有人连连摇头,眼带艳羡:“不可能的,那一定是神的国度。只有没有罪孽死去的纯白灵魂,才能到那样的国度享受幸福。”

        池翊音皱眉:“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那人却道:“教堂和贵族们都是这样说的。”

        池翊音叹息着摇头,将他所成长的那个社会,一一说给酒馆中的人们听。

        虽然在现实中,失去了来自成年人的保护后,年幼的孩子会活得很辛苦。

        如果不是池翊音自己拥有力量和勇气,杀了整个教堂孤儿院的修女神父离开,他也早已经是一把白骨。

        但同时,池翊音也很清楚,那对于过往的世纪……已经足够好的。

        ——以前人的累累血肉与生命为阶梯,现实已经站到了足够的高度上。

        当池翊音开口之后,所有人都被他口中所描述的世界所吸引。

        医疗,教育,安全……

        他们眼中带泪,颤抖到几乎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聚集在池翊音身边,渴望他再多说一点,让他们向往的未来有着真实的载体。

        可池翊音却不再多说。

        面对哀求,他只是摇头。

        “如果我们只是把这样的世界当做美好的幻想去听,却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那未来……什么都不会到来。”

        池翊音指着地上的尸体,淡淡的道:“你的后代会像他们一样,被压榨干净最后一点价值,直到死亡也不会被放过。你所渴望的未来,终究是一纸空谈,不会实现。”

        “而以后的人们,却会向你们发出抱怨——为什么不改变你们能改变的,为什么要把满目疮痍的世界留给他们?”

        “不,不可以!”

        有人崩溃大喊:“您怎么能让我得知了有那样的世界存在,却又残忍夺走!”

        池翊音却目光冰冷,没有任何被指责后的动摇或愧疚。

        他冷声道:“夺走了未来的不是我,是你们自己。坐在原地等待,就什么都不会改变。”

        “你厌恶这个世界?”

        “所有的改变都需要付出代价,那注定是一条难走的路。只是有人放弃,闭口不言。有人却放弃自己的一切,为其他人的生命而奋力一搏,改变自己所厌恶的。”

        “你们的选择——是什么呢?”

        酒馆里的人们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然后,他们一个接一个站起来,走向池翊音,眼神坚定。

        “我们,想要改变这个世界。”

        他们问:“我该做什么?”

        池翊音抬眼看去,那一张张面容上,都是豁出去生命对他的信任,愿意成为他的力量,对抗压在所有人头顶上的汤珈城。

        池翊音笑了。

        他知道,他已经获得了最强大的力量——来自人们的信任和凝聚。

        酒馆的人们联系自己所熟悉的亲人好友,将死亡的真相尽数说给他们听,消息很快散播在汤珈城内。

        于是,当城主和权贵们在华美的聚会上谈笑风生,举杯共饮时,池翊音却已经发动了整个城市的人。

        他走进街巷,弯腰拥抱每一个向他扑来的孩子,无论对方的衣着是否污脏。

        来自酒馆的信任和好感,让他得以在排斥外人的小巷中行走自如,如鱼得水。

        然后,这股因为池翊音而被凝聚起来的力量,剑指以城主为首的权贵。

        池翊音换上考究的衣着,用得体优雅的举止轻松骗过了卫兵们,让他们误以为自己是某位贵族或富商,随即混进聚会中,以便找准最佳时机,趁权贵们不备而发起攻击。

        在生命被威胁的惊慌之下,人们会露出最真实的本能。

        池翊音要的,就是权贵们在被攻击时所暴露出来的真相。

        事实也一如他所预计的。

        从这场混乱开始,他就一刻也没有闲着,一直仔细观察并记录着每一位权贵。

        而来自系统的提示也一直滴滴滴没有停过,一直在尽职尽责播报着池翊音所获得的成就。

        他获得的每一条有关于权贵们的信息,都会触发重要npc和剧情,于是原本空白的副本,开始逐渐被填满。

        直播间里不少观众都嫉妒得几乎发了疯,不服气的说那是因为池翊音是第二个进副本的,空白肯定多,他们要是上也行。

        但池翊音的俊容上,却没有半点喜色。

        ——这个世界,会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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