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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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玄裳的池虞垂手静立在文堂桌前。

        “启禀陛下。”

        她叩手交叠一拜,将几份公文恭敬呈上去陈述道,“您早先提到的减免各地税收,抚恤归乡士卒与遗留子嗣之事,臣已派人着手去办,不日后便能落实。”

        云伊儿大致翻了一下呈上的公文,见行文明晰没什么疏漏,便随意提点了几句后放在一边。

        “另派人手严加跟进财赋流向,军中遗嗣要挨家挨户去查。”

        她见池虞颔首应了,又撑着下巴指尖敲敲桌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念着。

        “眼下久战方歇,朝中上下切不可大肆铺张浪费。若有官员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事,那便不要怪朕率先拿她开刀。”

        “是。”

        池虞叠手而拜,她正打算告退,想起什么后朝一旁的男侍招了招手,再度开口。

        “先前陛下给南询一带的绣坊蚕民,和陶窑工匠们拨了不少银子,命他们多加琢磨技艺,提升品质。

        他们刚刚打磨后呈上来的第一批图纸已经交于工师府了,陛下若是想看,我这里有他们交上来的一份誊本。”

        她说罢,身后立于帷幔后的男侍躬身拿出一副誊本,小步呈与云伊儿面前。

        “先放这里罢。”她抿着茶见池虞冷声退下,抬眸俏望着早先便抱着臂依在柱旁,一身软甲的艳美人儿。

        “知箐姐姐来了?”她笑问。

        美人眼角一抹黛色啼妆,手里还上下抛着咬了一口的青果,见殿上只剩下她与云伊儿两人后,身子一闪已经趴在少女端坐的公文桌前。

        “小阿伊~”她尾音带着勾子似的叫云伊儿,咬着青果吊儿郎当地问。

        “几日不见,想不到你还偷偷跑出宫玩了啊?”

        “玩什么玩,朕那是体察民情。”

        云伊儿板正脸色一口回怼,丝毫没接对方的茬。

        她平日里在军中和她厮混惯了,并不在意称呼。但眼下毕竟是在国都理政,于是放下茶盏故作正色。

        “正经点,有人把篓子捅到你手里了?”

        “陛下就不要明知故问了嘛。”

        墨知箐一个翻身坐在了桌旁的竹椅上,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

        “苦隶庭管事今早派人来打探消息,明里暗里问得都是我手下可有一名兵卫,在北征期间与贺宥容在近战时打过照面。

        我一听他描述的事,心道与贺宥容在近战时打过照面,还能活下来在宫外赶巧碰上的,不就只有陛下和军中我们寥寥几位将领么?

        我近日可是没出过宫。所以知箐就琢磨着,如今敢与贺宥容多说几句的,想必也只有陛下了,便想着来你这边问问。”

        “呦,他果真是搞出了点名堂。”

        云伊儿回忆起街上的事,眉眼带笑地慢悠悠饮完茶,又从一旁的黑陶罐子里倒出杯酒,递与竹椅上的艳浪将军。

        “那日在街上与贺宥容攀谈的确是朕,我那时打坏了木车上的货,尚还赏了他些钱做赔。

        如今既然管事的主动找上来问及此事,想必是他在庭中借此铺陈打点了不少关系,让管事的平日做工时对他难以拿捏分寸。”

        她说着,眉睫微抬,“那知箐姐如何回的话?”

        “自然是暂且先忽悠他几句,按下不表咯。”

        墨知箐抬手接过酒碗,将啃得只剩个果核的青果精准掷向角落的渣斗,反手指了指身后窗外,“别说,我来此处前,那人现在还在营里侯着呢,丝毫没有走的意思。”

        她尝了一口云伊儿递过来的酒,赞道。

        “这酒倒还不错。

        你眼下是如何想的?我看贺宥容似乎是想借你那天的势,在苦隶庭给自己谋条活路。

        啧啧,没想到这铁石心肠的男人落了魄,倒也肯在街上以贱奴自称屈尊讨好人…真是后悔当时没跟你一起出宫啊,那表情肯定相当精彩。”

        “笑话,他那是求人的样子吗?”云伊儿一想起贺宥容冷着脸靠在木车上的表情就一阵愤懑。

        “明明是在利用朕不敢当街暴露身份,有利可图罢了。”

        “阿伊你要是不想让他攀这条大腿,我等等便替你推了这事。”墨知箐喝了口酒靠在竹椅上畅然而笑。

        “反正嘛,他如今性命关系全拿捏在你手里,是生是死全凭陛下一句话发落。”

        云伊儿合上折子,眸色一转忽的笑道,“不急,容朕再玩玩。”

        她捏着下巴拿指尖敲打着桌面,脸上神情纯真明快,“贺宥容想借我的势在苦隶庭活下去,我哪里是那么容易便给他的?得让他好好低下头求人才行。”

        她说罢,思索片刻后勾起唇角。

        “先去把那个管事的人打发走。

        墨将军,你且替朕在禁卫军中随便安个小职,就说是朕与贺宥容之前在战场上确有照面,只是如今他已战败,的确没什么情分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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