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2 / 2)
——他在此处跪候前,就已存了杀心。
只消除了她,欺辱之仇顿消,南疆也再无强敌可言。
贺宥容注视着她的眸色汹涌,他手下依旧是慢慢按着,垂首意欲拔簪。
云伊儿依旧是一副全然无知的安逸神色,她吃饱之后已经有些犯困,阖眸浅浅呼吸着,在红烛下瞧着,当真是一副美人安睡的模样。
没由来的,他忽的想起方才她撑起下巴,去喂自己吃食的模样。
当真是幼稚的折辱逗乐计俩。他心底冷嗤一声,神情沉晦。
他如今在苦隶庭中所受的折磨,远比这几下不痛不痒的取乐重多了。
竹屋里,男子带了旧茧的修长手指一次次擦过她的脖颈,眸色在锋利与压抑中变幻几次,最终重新垂下。
少女依旧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指尖微拨着几颗琉璃珠串。
——
贺宥容捏完肩颈后,又折身跪在云伊儿身侧,垂首隔着衣物替她锤起了腿。
云伊儿似是彻底睡熟了,歪垂着脑袋靠在椅背上,黑密编发散垂在脸侧。
她袍内仅穿了黑裳内衬,腰间由衣带束紧,眉间露出半朵坠云纹来。
贺宥容又捏摁了片刻,见她呼吸平稳后悄然起身。
他的神情专注,像是担心面前的少女着凉似的微倾上身,抬手将她快要坠地的绯纱衣袍掩好。
烛火摇曳间,男子穆地抬眸,右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反手抽簪,借着这个姿势直直握住铜簪朝云伊儿心口刺入。
——!
他的手腕忽的被人狠狠握住反拧,借力朝右方一带。
竹椅上原本已经慵懒熟睡的云伊儿猛然睁眸,捻着珠子的手指成爪,一下抓向贺宥容已然打算握住竹椅,将自己制在身下的左手。
他眸色一冷反手侧挡,便想再度握住扶手。
竹椅上的少女借此机会身子猛地后仰,双足用力蹬在男子胸口,连人带椅刺啦一声,朝后滑出不少距离。
她掀袍翻身从竹椅上跃起,指尖在腰间一摸甩落,手中便多了一柄银匕弯刀。
“我说今日怎的如此听话。”
云伊儿缓步周旋着冷声咧嘴,原本慵懒的眸色在烛火下灿灿而亮,银匕在手中一转直指面色森冷的黑衣男子。
“你以为,朕会毫无防备地跑来看你吗?”
贺宥容没回话,他墨眸微眯一瞬,毫不犹豫地手持铜簪朝云伊儿再度扑去。
少女身姿如影,脚步半旋后退几步,望着左侧毫不减攻势迎面刺来的铜簪神色不动,猛然挥刃。
“铛!”
粗糙烂制的铜簪在与银匕相撞时顷刻被削成两截,细长的簪身顺着残影滚落在地,于阴影中再看不见了。
贺宥容手里只握着不到半截残簪,他冷眸看着立于床榻旁的绯衣少女持匕指向自己,一直冷然端立的身形支撑不住似的晃了晃微窒,止了动作。
云伊儿脸上笑意散去,她沉着神色摊手,示意他把铜簪给她,“庭外有官兵巡逻,我劝将军识相。”
男子只是漠然看着她,他忽然在阴影中微微扬唇,紧接着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机,飞速抬手,握紧残簪干脆利落地朝自己脖颈动脉刺入。
既然退无可退,不如就此结束。
他闭眼时只看到一片昏暗,却并未感觉到刺破动脉时的痛楚。
许久,他听得肩头有血滴落的声音响起。
“你…!”
贺宥容抬眸,他看到云伊儿咬着牙,圆眸灿亮说不清是恨意还是急切,只是恼怒地握着簪,另一只手几乎死死掐在他肩头低喝,“松手!”
他当即明白了之前滴落的血滴究竟是何人,却也并未真的随了她的愿松手,而是冷着脸更加用力地挣着朝脖颈刺去。
“贺宥容。”云伊儿被他这一股子视死如归的神色气得恼火,她一字一顿地叫着他的名字,像是觉不出疼似的手上更加用力。
她身高上到底比他低上不少,站立夺簪时手臂难以发力,当下直接用力一推将男人狠压到身边塌上,欺身骑在对方身上猛地用力,劈手将那段残簪掷在地下。
“朕让你松手!”云伊儿怒斥道。
“哗啦——”
她指间缠绕的碧绿珠串穆地被断簪挑断,翠绿的琉璃珠子弹跳着从塌上滚落一地,和断簪齐齐飞出一起四下散开。
从她掌心渗出的血迹星星点点地洒落在仅在干草上铺了层破褥的床榻上,贺宥容被她用力握住手腕摁在身下,脸色阴沉。
云伊儿虽生得稍显娇柔但力气却丝毫不弱,他几次想挣扎但碍于胸口旧伤发作,又被对方死死反扣住了关节,到底动弹不得,只得眸色冷狠地望着她。
“我起先还说将军不是那等阴险之人。”
他身上的少女咬着牙笑,“贺宥容,你可真是让朕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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