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1 / 2)
“喂我说你,还是少说几句,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不远处,又是那道细声细气的女声在低声说。
“没看到今早管事那脸都要乐出褶子了啊,看他的眼神都没前几日阴毒了。
我看啊,多半是昨夜那位大人被他伺候得好了,赏得铜板不少。这要是他日后真被看上了,哪怕是这么时不时随手一玩,在庭中日子也得好过起来。
那时候我们这些当时折腾过他的人,那岂不是都得完蛋…别忘了你手臂之前是怎么折的,这人没入庭前,可是个屠城的疯子啊!”
昨晚之事当真是以讹传讹散开了。
贺宥容俯身将新米筛出,眸底一时难掩复杂。
和云伊儿闹了这么一出,他日后日子好过归好过些,但一想到是以如此身份被庭中苦隶忌惮,他心底就忍不住想要泛起阵阵厌恶。
还是得想些其他法子,不然以这传讹的速度和此地对男子的见地来看,用不了多久整个庭里都会知晓他会伺候人了。
贺宥容想了想那个场景只觉得愈发头痛,他收拾完新米再抬眼时,看到阿芦抱着自己那袋谷子气喘吁吁跑来。
阿芦在一排占满苦隶的石臼面前呆立着,见他身旁还有一袋,又是一人捣着,连忙跑过来站在石臼对面。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挠了挠头,“那个,我能和你一起打吗?我力气小,而且两个人打要比一个人省力些。”
贺宥容看着他,又看了看不远处一群聚集在一起,正眼神晦测盯着此处的夜云本地苦隶们,微抬下巴点了点那边,“找错人了,你该去那处。”
他眼下处境如此复杂,已是分不出多余的精力在明面上拉拢照顾另外一个。
“啊?”
阿芦回头看了看那边,摇摇头,“没事的,我今日来晚了,那边没给我留位置。”
贺宥容听了只得沉默,他倒了自己那袋后抱臂看着对方把他那袋谷米划开也放进石磨里,抬臂便捣。
两人捣米当真比一人要快上许多,不过半晌,磨槽里的米糠便堆叠了大半。
阿芦到底身材瘦弱,捣了一会儿便浸出细细的汗,撑在石沿上看着谷糠咽了口唾沫,“说不定捣完了还能剩些,晚上可以煮来吃。”
他说完,见贺宥容只是默然捣着没有回应,小心翼翼抬眸看了他。
阿芦见他脸色苍白,不太合身的黑色布衣只系了根衣带束在窄腰上,在劲瘦笔挺的身子上来回乱晃,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注意,便小声嘀咕。
“我听说你昨日去后面的竹屋里,伺候那位大人了,你还好吧?”
贺宥容听到这句,忍不住头痛地想要闭眼。
传得真是快啊。
他在心底长长叹了口气,抬头时见对方仍旧睁着那双关切的眼担心地看着他,只得摇头。
“无事,我们昨夜…什么也没做。”
他没打算把昨日行刺云伊儿不成的那些事道出来,一下用力将木槌砸在石臼中,见对面半晌没了声音,于是只得抬头看着他,“你信吗?”
“我信啊。”
阿芦嗯道,他捣着米连声点头,“你是我朋友嘛,你说的我肯定信。”
他说罢,又像是想起什么之后如释重负地笑了,“我就知道那些人是在乱嚼舌根,你怎么可能是那种不知廉耻的人。”
贺宥容不知道是该先掰正对方自顾自认自己当朋友的态度,还是该违心称赞对方那颇为板正的廉耻观念,一下不知道接什么,只得低头捣米。
阿芦见他脸色晦暗地沉默,以为对方经了昨夜的事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顿时更加卖力地喋喋不休起来。
“你啊,要是那位大人昨夜仗势欺负了你,你可一定要说出来哦。虽说我们是奴身,但男子的贞洁可是很重要的,若是那位大人要了你的身子又不管你…”
“就算她要了我又扔了我,你又能如何?”
贺宥容听得他这一席天真话忍不住额角青筋微跳,穆地抬眸。
“我,我…”
阿芦愣愣地看着他。
这人明明站在白日里却满身萧冷半点人气不沾,一袭黑衣活像是从阴狱里滚出一遭的人儿。
他顿时记起这些天听得的贺宥容领军坑杀屠戮的事,身子猛地一冷,顿时吓得不敢再说了。
贺宥容扫了他一眼又垂眸,神情微暗冷声道,“那位是贵族,贵族拿我们当什么,你身为罪奴后裔应当比我还要清楚。”
——他身居高位时屡次打马穿过府外长街,亦不曾拿正眼看过这些草民。
他顿了顿,又道,“朝不保夕之人,连性命都被捏在别人手心把玩,你如今竟和我谈贞洁…不觉得可笑么?”
阿芦呆怔一瞬,脸上原本明亮的神色缓缓熄灭,低头闷声捣着不再说话了。
贺宥容说完这番话,忽的意识到自己方才说话时带上了之前军中森冷的习惯,抬眸看着阿芦脸色发白低着头不敢多说,只得再度开口。
“放心,她昨晚除了嘴上折辱我,其余的什么也没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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