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2 / 2)
“小的不知。”
男侍摇摇头,神情更加恭敬,“小的只是见他拿了个册子过来,说是贺宥容托人递给禁卫军中一位散着编发的小军娘。”
“我?给我递册子?”
云伊儿指了指自己皱眉回忆,但奈何始终回想不起来有什么册子和她有关,只得作罢。
“怪了,那男人给你递册子做什么?”
墨知箐同样疑惑,她忽的眼神一闪,抬肘捅捅尚在发懵的云伊儿后腰。
她眼眸中带着些许看戏的玩味挑弄,“哎,我说,你前些天还在说他不识好歹毫不感激,这看着不是挺会做人的嘛,还晓得主动递册子给你。
要不…我拿来看看?瞧瞧这男人这么主动,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管他卖的什么药,反正肯定不是好药。”
云伊儿想起自己上次被他意外划伤的事就一阵恼,不满地嘀咕着,又招招手,“算了,管事的就不必见了,册子呈上来看看罢。”
墨知箐哎了一声朝不远处的男侍勾指,后者连忙躬身靠近,将一份明显被人翻动过的誊本递过来。
“这什么,话本子?”
墨知箐对工巧之物毫无研究,拿到誊本后左右看了两眼,见上面大多是些小字和测绘图样,便把困惑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云伊儿,“他什么时候还有这种兴趣了。”
云伊儿闻言,端着酒盏也凑过来瞧,她的目光落在册子封页上时,顿时微愣开口。
“不,这是工师府呈给朕的小样誊本,可为何落在他手上?”
“工师府的誊本,那不是最近正在做的那一批陶器绣样的图纸?”墨知箐同样讶然,“陛下如何放他那里了。”
她刚一说完,云伊儿立刻想起苦隶庭当夜她与贺宥容在竹屋内交手,接连争斗打得不可开交。
而自己那日上午,碰巧阅完折子后把誊本顺手揣进了怀里。
云伊儿心底有些懊悔,难得嗫嚅了一下道,“朕那天晚上打得急,可能无意落下了。”
“罢了,好歹他还算有点良心,捡了尚能给你还回来。”
墨知箐无奈地叹了口气宽慰,把誊本递给云伊儿。
“阿伊你且看看有什么缺漏,誊本是你去苦隶庭那晚丢的,他现在才递过来…哼,我觉得这家伙准没安好心。”
云伊儿狐疑地接过,她寥寥翻看几眼之后,捻着纸张的指尖愈翻愈慢,最后缓缓顿住。
“他怎的擅自在誊本上做了批注?”她低声自言自语,纤眉不满地微蹙。
月光落在纸上,誊本中原先标了墨批小注的地方额外写着一行行笔力遒劲,兜转如斗的南疆小字。
字迹转折处略有些生疏,明显是仓促练就,但细看之下也不难辨别。
“这是…贺宥容写的?”一旁的墨知箐同样也注意到了身侧少女的突然不语,顺着她眸色看过去,也是怔住。
云伊儿脸上带着些酡红点头,神色沉凝,“是他,他的笔法朕记得,就算换成我们南疆的字也能看出来。”
她身旁一身劲装的将军见状默了半天,才挠了挠头小声说。
“可他不是汉人吗,何时也会写我们南疆的字了。
我记得之前交战的时候,我们截取到南华敌报时,可是绞尽脑汁去辨认他那一手绕来圈去的中原字来着。”
誊本上新写就的小字紧挨在云伊儿先前提笔删改过的的娟秀字迹旁,同最开始的墨批,连着她之后删改过后仍旧觉得不妥的地方一起勾了出来,详加批注。
墨知箐又细看了眼,再次小声嘀咕。
“看这字迹勾划怎的有些眼熟啊…他照着你的笔迹学的?”
云伊儿难得没有做声,她默了默之后突然愤懑嘀咕。
“写得难看死了,学也学不像。”
片刻后,她原先拧紧的眉头在看到什么后舒展,沉下眸色专注看着。
誊本上,贺宥容细细释明不妥后又新添上了增补的法子,甚至连同纹样工法中疏漏错误的地方也都一一圈出,在原处添笔改了。
云伊儿瞧着,誊本上起先自己觉着说不通的地方经他手这么一添解,顿时明晰清楚了不少。
尤其是最后几页画着陶窑小样的地方,更是被他绘出了一副完全不同于夜云构造的窑式。
她扫向末页,空白的纸上以墨笔另批了几行字。
“按此窑搭建,可免火候温湿不匀之苦。
另,南疆多雨,百姓久战方歇并无余粮,不宜统改野烧为精窑。
其中民间小坊可先以稻杆覆器,湿土抹敷留一火口,方可解决骤雨坏陶之事。”
月色落在行行墨迹上,尚未完全干透的陈墨渗在苍白纸上,显得萧然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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