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七十六章(1 / 2)
池虞坐在泉沿的石阶上,一一记下云伊儿所说的话,又再度抬头。
云伊儿正靠在温泉中阖眸养神。
她方才已经自个儿将那碟花瓣悉数倒进了温泉里。南疆素来多花,少女酥白的肩颈露在各部进贡来的艳红花瓣上,从西南的格桑到东山的胜春,整整铺满了一池氤氲泉水。
池虞低头去看,见她在水中若隐若现半露的左处胸口处赫然布着一处极短的刀疤,刀疤深邃直朝心口而去,分明是持刀者下了狠手。
挺立的胸口上,那抹刀疤衬在满池浓艳花瓣中,竟是显出一副动人心魄的美来。
她一怔,顿时想起什么,穆地别过头去。
“怎么,相国这便不敢看了?”
云伊儿忽的抬眸,她笑盈盈地在温泉里扭头,毫不顾忌地抬身,任由水滴从胸前锁骨滑落,朝石阶处走去。
她在池虞顿时躲开的目光中靠回池中,以手撑着下巴肆意笑着,听得面前的冷厉女子木木开口。
“陛下…并未祛掉此处的刀疤。”
“刀口太深,寻常伤药并不好祛,朕便随它了。”
云伊儿无谓地靠回池水中,水花四溅,她目光望着微蒙的水雾,语气却是平静寒冽,“况且,朕需要靠它来记得,朕究竟是如何登上的帝位。”
“微臣该死,没能保护好陛下!”
她听得身后传来池虞的痛呼和匆匆跪拜声,扬了扬唇最终却没能笑出来,只是清淡着嗓音故作轻松地道,“朕不怪相国,朕那时还太小,太过天真…并不知晓将登高处之时,也会被至亲记恨所害。”
池虞低着头,肩头低垂带着不甘的颤抖,握紧了衣角。
那处刀疤,是陛下监国之时被皇妹一派暗中派人刺杀所留。
她那时掌权不稳。少帝登基,朝中世族盘亘身边又无辅佐之臣,日日夜夜身处群狼环伺之中,有多艰辛她也是有所听闻。
她又听得云伊儿清凌凌地笑,靠在池沿听不出情绪,“不过说得也是,帝位之上坐着的是孤家寡人,寡人…总归是该心冷薄情六亲不认的。”
池虞沉默片刻,咬着牙道“微臣只恨当时势弱,没能帮到陛下。”
“没关系,反正如今是朕赢了。”
云伊儿伸了个懒腰收回方才那副神情,眼底闪着明锐的光,“那次之后,曦儿已经被朕远远丢去封了藩,这几年看着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这世上,总归是赢了的人才能挺直腰杆说话。”
池虞默了默,没说什么,脑中倒是突兀地想起一事。
她这几日和墨知箐随口闲聊,倒是听出陛下同贺宥容有些波折关系。
但同吊儿郎当,喜好热闹的左将军不同,她并不赞同陛下同这位昔日的劲敌败将有过多牵扯。
她对墨知箐那套所谓的战场之人,大多会对强劲对手惺惺相惜的说辞嗤之以鼻,只当是陛下近日闲来无事,拿他找些乐子充做手下走狗罢了。
但如今听到这番说辞后,她仔细想来,陛下或许也是对那被同僚背刺后战败,众叛亲离的汉人存了些感同身受之情,有意扶持他一把。
池虞顿时身子一僵,只觉得此事似乎十分不妙,不敢再往下深究。
她想到此处后忽的记起一事,连忙抬手汇报道。
“陛下先前派人去探查的桑卓一家被灭之事,已经是找到了凶手,动手之人确是世家手底豢养的杀手死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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