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1 / 2)
云伊儿听得贺宥容这一声回应,不由自主翘起了唇。
她喝着酸枝酿靠在亭上,望着琉璃赤瓦的檐下宫灯瞧了一会儿,轻佻语气问,“檐上风景如何?”
她方才听声凭影辨位,已经识得贺宥容正在附近的屋檐上隐匿。
对方没有答话,似乎已经打定主意在贴身护卫的时候沉默到底。
朔影堂死士本不应与国君交流,他刚才答话已是破例。云伊儿不满地轻啧一声,只觉得口中酸酿呲牙无比,在心底把负责教导他的湘月暗损了好几遍。
就知道两根木头不能多呆在一起!
她深吸一口气在心底放过湘月后,眼波流转决定换个话题,于是故作不明地问他。
“听墨将军说,你和阿月打了一架,你们谁赢了?”
又是许久没有回应,正当云伊儿磨着牙开始思考自己方才是不是误把风声听成贺宥容的回话后,檐上忽的低冷传来一句。
“按湘统领的规矩,赢者才配入营。”
那便是他赢了。
他这句话虽然音量不高,但比起方才更为清晰。云伊儿听后有些得意地扬眉,摆出一副不出所料自家养的狗果然很棒的模样,转着盏刚想要夸几句,忽的琢磨出贺宥容方才那语调里的冷意,又收了神色。
怎么赢得是他,反倒听不出几分高兴?
她于是蹙眉又问,“你们怎么比的。”
“三局两胜。”
贺宥容的嗓音冷峻,辨不出半点情绪,“湘统领对奴尚还记恨,奴便不还手,让了她一局。”
“你受伤了?”云伊儿记起湘月那出手即杀招的刀法,顿时捏紧金盏紧张问道。
贺宥容不答,一阵狂风大作而过,片刻之后,云伊儿只听得他于檐上换了话题沉声开口。
“陛下,小心君璃儿。”
“君璃儿?”
云伊儿对这位百奚大将军并不熟悉,听得一直在暗中听着她谈话的贺宥容突然提起这个名字后只是微愣,随即反应过来般凝眸仰头。
“你认识她?”
“曾经交手过。”
贺宥容这次答得很快,云伊儿倒是琢磨出点他为何让自己小心此人,于是发问确认,“你那时赢了?”
“她败得很惨。”
她仿佛听到一声极轻的低嗤从上方传来,随即听见贺宥容道,“奴猜,她如今应当很怕见到奴。”
云伊儿记起他行军时曾经犯下的那些暴行,大概有所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索性把疑问放在更为重要的地方。
“阿容,你觉得她危险在何处?”
贺宥容思忖一瞬,随即隐于黑夜中沉声道,“此人虽骁勇,但行事不加思索,对用兵布局认识浮于表面,容易中计被激。并不是能善任领兵之人。”
“…朕明白了。”
云伊儿黑了脸点头,彻底明白了他这句话的含义。
敌方靖司羽用兵擅诈,这岂止是应该小心,简直是要随时提防这位不要中了埋伏在背后给她捅娄子。
她吐出口气望向檐影,缓缓道,“朕会,让她离朕的队伍远一些。”
最好各打各的千万不要过来了。
她在心底疯狂腹诽,嘴上说完之后见贺宥容又陷入沉默,觉得无趣,于是握着盏抬起另一只手敲了敲一旁的木饭盒,轻扬嗓子唤他。
“朕带了些饭菜小食,百奚的酥点风味不错。”
贺宥容听了没有回话,云伊儿正想着既然他跟了一路,想必也是听见方才自己敷衍赵流姬,笑称他为自己养的狗那番话,就看到身后烛影一动,一道斗笠低压黑纱遮面的身影已然撑膝半跪。
是标准的朔影堂死士跪姿。
——
云伊儿转过身来,看着贺宥容无声落地后一动不动地跪在自己面前,笑着饮尽了杯中佳酿。
“你轻功长进很大。”她道。
“是奴应尽的。”
“起来。”
贺宥容应声而起,只是仍旧低头没有去摘斗笠面纱。云伊儿懒洋洋靠在亭柱上,扫了一圈他身上裹腰低领的墨羽服,见没有外伤后便暗松一口气,放下杯盏走了过去。
多日不见,他身上的森然杀意比之前收敛了很多,身上覆着的肌肉线条流畅而紧绷,整个人像是一柄封鞘的剑,将原本外涌的压抑气息悉数封在暗中,让人几乎看不透他原本的实力。
尽管她知道他随时自己一声令下,便可出鞘击杀。
猛兽收了爪牙,倒还真像一只家犬。
云伊儿绕过半圈,目光落在了贺宥容腰间佩着的兵器上,轻哦一声讶然,“佩剑…你入了五杀之列?”
按战奴营的规矩,只有朔影堂名列前五的死士,才有资格挑选兵器。
“枪并不适宜贴身保护。”
贺宥容回答得规规矩矩,只是明显会错了对方的本意,“奴的剑法还算不错,在堂内位列其三。”
云伊儿脸上讶然更盛。
战奴营训奴的法子她有专门看过,其中当属朔影堂的尤为狠辣决绝。入堂后,每轮十名武艺高强的死士被关入场中轮番拼杀,直到杀至只剩最后一人才会叫停,再投入新场再较高下。
训奴期间,这番车轮战多少也会持续半月才会停止,然后送去湘月手下正式入堂定规,分出排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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