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C8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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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哥哥。”

        “陈哥哥?”

        “……哎,  你聋了?”

        冷不丁,谈双旺一个脑袋凑过来,吓人一跳,  陈清霁坐在地板上,  没好气地往后一仰,“干嘛?”

        “问你干嘛啊,  书都拿倒了。  ”

        陈清霁看了眼手里的漫画书,  还真是。

        他没说什么,随手将书倒扣着丢在地上,  背靠床沿,一条长腿伸直,  另一条曲起,  手臂搭在膝盖上就这么垂下来。

        过了下开口,  “你说——”

        “嗯?”谈双旺下意识觉得这是要聊心事的开场白,立即竖起耳朵,“说什么?”

        “你说,  这漫画怎么能这么难看,”陈清霁起身,  漫不经心撂下一句,“走了。”

        谈双旺:“?”

        当初青梧巷拆迁,政府给了两个选择,  一是分房,  二是拿钱,  孟好和谈双旺家都选了拿钱,  又凑了点积蓄,买在了北区。

        回竹苑要二十多分钟,陈清霁顺路买了点生活用品上楼。

        安置小区,  门岗没那么严,隔三差五就有人溜进来,张贴五花八门的牛皮癣。楼道狭窄,采光又差,倪小玉提过不止一次,想要他搬走。

        “我和你叔叔这么大年纪,也要不了其他小孩了,就你一个。你叔叔以前就对你很好,你不也挺喜欢他的吗?”

        陈清霁继父名叫赵季同,从前也住青梧巷,和陈父是多年好友,跟老梁几个中年男子周末常常凑一块儿去钓鱼,人送外号“空军三兄弟”。

        后来,陈父患病,住院那阵子,大家轮流看护,赵季同去得最多,渐渐的,也和倪小玉有了接触。

        半年多后,陈父去世,又过了一阵子,陈清霁体育课贪玩爬双杠,弄破了衣服,跑回家换,就在单元楼下,看见了倪小玉和赵季同。

        两人倏的分开手。

        那一瞬,一股莫大的气愤涌上来,他冲上去猛的从中间门推开两个人,径直上了楼。

        后来,倪小玉一直自责,认为是自己没提前打好预防针,才让他排斥心这么重,到现在也不肯回家。

        但其实不是。

        起初,陈清霁抵触情绪确实强烈,总觉得赵叔叔抢走了家中的某个位置,一想到他爸躺在床上,病魔缠身奄奄一息的时候,这两人却不知不觉在走近,心里就说不出的膈应。十来岁的小孩不乏恶毒地想,怕不是盼着爸早一点死。

        后来长大了,自然也知道没这回事,赵叔叔挺好一个男人,连老梁也帮着提过,他们是在陈父去世一阵子后,才走到一起的。

        倪小玉年轻漂亮,也不可能为陈父守一辈子寡,有人对她好,她也喜欢,挺好的。

        陈清霁早想开了,每周回一次妈妈和叔叔家,赵叔叔给的礼物也照单全收,表明自己的态度。

        但他还是不想搬。

        因为这儿离某个人近。

        小时候的梁逢雨大大咧咧,又疯疯癫癫的,在巷子里招猫逗狗,在学校也差不多,和小男生打架,打不过就报他名号。打雪仗也是真打,直接拿雪球往谈双旺脖子里塞,被追着报复了又来找他救命。

        让她给画张美术作业吧,题目叫“我的自画像”,她画了一只小鸡仔。陈清霁拿到的时候都气笑了,勾着她的脖子拖过来摁在桌子上叫她重画一张。

        最初也没特别在意她,就觉得两个人打打闹闹的,日子特别鲜活,直到倪小玉从家里搬走那天,搬家工没留神,碰掉了陈父的茶杯。

        那是一只青花瓷杯,值不了什么钱,但是陈父生前最爱用的,陈清霁一直给他留着,就放在原位,留个纪念。

        杯子跌下去,“哐啷”一声,砸在地上四分五裂,迸射的碎片像是径直扎到了心口上。

        这下怎么也称不上纪念了,像一堆垃圾。那碎片被他扫成一堆,捡起来收着。后来,也不知道梁逢雨怎么猜到的,把它做成了个风铃,挂在窗沿上。

        风一吹,就发出细小清脆的叮当声。

        这件事,陈清霁没和任何人提,觉得说出口显得矫情,但也是那一刻才明白,原来是有人懂他的在意的。

        其实她一直挺细腻的,是个柔软的小姑娘。从前,青梧巷有个碎嘴八卦的阿姨,老爱拿她不是梁家亲生的说事儿,这个事在青梧巷不是秘密,梁逢雨自己也知道。

        她表面上满不在乎,还一脸认真又蔫坏地说阿姨你这么爱嚼舌根以后会被阎王爷拔舌头的,不是亲生的又怎么啦,我爸妈对我可好了。

        那阿姨喜欢穿一条卡其色半身裙,所以梁逢雨最讨厌卡其色,但从来不说是因为这个阿姨。

        她也会悄悄想很多,忍不住的时候,也会问他,自己亲妈到底是谁呢,是不是因为自己不够好才把她扔了呢?

        就是这么个爱面子的小姑娘。

        所以那天,在小区湖边的秋千上,看到梁逢雨一个人静静地坐着,陈清霁半点也不意外。

        隔天就是她生日了,陈清霁给她买了她喜欢的歌手cd,早知道应该带出来的,兴许她看了能高兴点儿。

        “陈小鸡,你说,我是不是很矫情,明明现在过得很快乐,可是,老会想着自己为什么被扔了。是不是我不够好。这么一想,连生日都不想过了,毕竟是和那对父母有关的日子。”

        “这有什么,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赵叔叔对我挺好,我不也很想我爸?”陈清霁双手抄兜,松松靠在秋千支架上,目光偏下,又笑了下,“生日还是要过的,我礼物都买了。”

        “唔,你买的什么?”

        “不告诉你,明天自己看。”

        “噢,”梁逢雨叹一口气,“不是五三就行。”

        “不是,”陈清霁弯腰,捡起一块石头,顺势打了个水漂,“再说,你哪儿不好了?”

        “我哪儿好了?”梁逢雨扭头,兴致勃勃地盯着他。

        陈清霁不上当,低头一笑,把另一块石头放她手里,“赢了我再说。”

        到后来,两个人打了半个多小时的水漂,几乎把附近草地里能找到的大小石头都祸害完了,才打道回府。

        梁逢雨心情也好了,像是为了证明一下,也或者是纯粹的皮,下花坛时,故作潇洒地一跳:“嘿!”

        结果乐极生悲,脚就这么扭了。

        体质原因,梁逢雨从小就怕痛,惨叫一声,当场就哭了,陈清霁拿纸给她,又低头检查伤势。

        他轻轻一碰,她就连鼻涕带眼泪嗷嗷叫唤。

        没办法,四月份的天还有点冷,陈清霁只得扶人起来,梁逢雨可能是真疼,也可能是觉得他今天特别好说话,哼哼唧唧地说,“脚疼,走不动。”

        “撒娇呢你?”他好笑。

        “真的很痛嘛。”她还真撒上了。

        陈清霁看了她一会儿,单膝蹲下,示意人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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