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被俘(下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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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是一个淫笑着的契丹肥猪,后面还跟着数名士兵。他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契丹话,淫荡的眼睛在我们身上来回搜寻。

        “小心,他是这里的牢头,是来找女人取乐的。”灰衣女子低声说道,身子往阴暗的角落里缩了缩。

        牢头恶心的眼神逐个审视了牢里的女子一遍,女子都瑟瑟发抖。最后,他的眼神落在了我的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

        我的心一阵狂跳,恐惧到几乎无法呼吸。这肥猪却喘着气钻进了牢房。亵衣里还藏着裴冕给我的尖刀。洗澡时我把它藏在浓密的长发里,竟没被发现。此刻,我的手偷偷向亵衣里摸去。

        他长满长毛的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嘴里的臭气呼哧呼哧地吐在我脸上,就要把我往外拖。我正待拔刀,却被人一把推开了。

        雪如站了起来,双手按着那人的手臂:“她身子有病,不能跟你去。”

        契丹肥猪冷笑了一声,显然能听懂汉话。他转过头,色迷迷地打量了雪如一番,说:“她不能去,你陪本大人玩玩。”

        我几乎是咆哮着对雪如叫道:“你疯了!”

        她平静地看了我一眼,又转去对着契丹人:“好!我随你去。”口气里有着冰冷的决然。

        我扑上去抓住她:“你不许去!我跟他拼了!大不了一死!”

        雪如却转头掰开我紧抓她的手指,尖利地喝道:“你忘了公主临终怎样嘱咐你!”

        她从未敢这样对我说话,我一时竟未能抓紧她。那契丹肥猪立刻把她带走了。

        夜很黑很黑。一声尖叫突然划破寂静。那尖叫声很钻心,很压抑,是彻骨彻心的痛。这声音在低矮的牢房间回荡,引得我浑身一阵痉挛。

        突然嘈杂起来,如水沸腾一般,夹杂着男人的怒吼狂呼。什么东西被摔碎了,谁在发狂地撕打。顷刻间灯火通明,一阵混乱之后便有一派沉闷庞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沿着长长的廊庑传来。

        我把脸贴在牢房的门上,从两根木头中间伸出手去。从这里我看见他们将鲜血淋漓的雪如一路拖行过来,重新扔进牢房。

        她倚着墙角半躺,身子底下贮了一汪血水,凝结起的头发糊在前额上。血,沿着前额上的伤口滴滴地淌下来。我想按住她出血的伤口,却发现她浑身都在渗血。她眼睛无力地闭着,只有嘴唇微微地抖动,一张一翕地发出低低的声音:

        “我把他……阉了……”她的声音里有着巨大的愤恨和不甘。我抱紧她,心像一张网在渐渐收紧,紧接着如同潮水滚过,开始了万箭钻心的疼痛。

        “你何需如此!其实我……”我哽咽着说不下去。她吃力地伸手掩住我的嘴:“听我说……没时间了……不能再服侍……从现在起……你是真真……活下去……答应我……”

        她的声音渐次变得更低。我像要快溺死的人:“不要死,别丢下我一个人!”

        有好一会儿,我都以为她再不会回答我,直到她突然又抓紧我的手:“能活着……真好……”她的手心里握着一个小小的用青丝编成的如意结,“替我交给……淮南王……”

        淮南王是二哥景宏的封号。雪如她,是什么时候,对二哥有了这样的心意?亦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俩有了这一段情事?

        然而知道这一切都无谓了。她死了。

        外面出现了一些极其暗淡的光亮,薄薄的晨曦像雾一样漫进来,彻骨的寒凉,仿佛无数条小蛇穿过我的身体。

        她的尸体被拖走了。灰衣女子轻握我的手,眉宇间满是心痛与赞叹:“你的姐妹,好一个烈性女子。”

        我握紧如意结,用沾满她鲜血的双手贴在胸口尖刀藏匿的位置,似保存着最隐秘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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