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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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约了时叔叔见面……”

        “这么大的雨,你非要约他今天见面做什么!”这句话几乎是时央咬牙切齿从齿缝里溢出来的。

        池之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走过去想拉着她的手,却被她奋力甩开,她眼睛猩红地靠在墙上,像一头遭遇重创的小豹子。

        再后来,穿着抢救服的医生从抢救室里出来,让亲属进去做最后的道别。

        时央楞在了原地,脚像灌了铅一样沉,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个跟她说好要陪她去毕业旅行,那个说要早日退休含花弄草的人,一夜之间就不在了。

        母亲呼天抢地地冲进了抢救室,时央一步一步地慢慢挪进了那间冰冷的房子,她木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雪白冰冷的墙壁,显示着一道笔直线条的心电监控仪器,面含悲悯的医生,嚎啕大哭的母亲。

        母亲掀开了父亲脸上的白布,他的脸上血迹斑斑,模糊了他英俊儒雅的五官。

        时央这时才知道原来心疼痛到极致是流不出眼泪的,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纸巾慢慢地在时清越的脸上擦拭,想把他擦去脸上的血迹。

        仿佛他只是躺在病床上睡着了,只要把脸给他擦干净,他就还会回来。

        最后她和母亲是被医生拉开的,邓景靠在她的身上泣不成声,最后晕厥过去。

        时央寻了一张病床把邓景放置在病床上时,邓景禁闭着双眼,眼角通红,脸上还挂有泪痕。

        时央替邓景掖好被角,抬眸一看,床尾立着的人正是池之周,他的眼睛猩红,额间的青筋绷起,欲拉她的手。

        “央央。”

        时央没有动,任由他拉着,没有任何回应,沉寂了一晚上的泪水再也忍住,顺着苍白的脸庞往下流。没有像邓景一样的号啕大哭,她的哭泣是无声的。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那场雨是b市近两年来最大的一场,阴风怒号,电闪雷鸣,似是要把世间所有的不幸全部湮灭。

        时央甩开池之周的手走出走廊,越走越快,最后一头扎进雨里,池之周跟了上去,在一棵大树下,他紧抓住她的手。

        时央挣脱了他的手,用尽了浑身力气,扬起手一巴掌扇在他的脸颊上。

        她一双眼睛通红,狠狠地瞪着池之周:“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不是你?”

        池之周嘴唇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嘴边的那句话终是没有说出口。

        时央捂着脸哭泣,转头奔跑着消失在了一片灌木丛的背后。

        池之周再次找到她的时候,她在医院最偏僻的一座矮房子的走廊角落里,抱着腿缩成一团,浑身已经湿透了,连衣裙粘腻地贴着身体,她的嘴唇乌青,上下齿颤抖着磕碰在一起。

        池之周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都能感受到她周身的战栗,她的身子瘦弱得快被折断。

        时央茫然地趴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眼神空洞地看着他,然后轻轻地将下巴靠在了他的肩上。

        池之周的手扶在她的后脑勺,手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一如往常。

        良久,时央的呼吸渐渐平稳了,坐直身体盯着他,眼神空无一物。

        然后他听到她轻声说,池之周,我们就这样吧。

        声音清亮,不含一丝杂质,却是没有商榷的决绝。

        池之周心中一阵轰鸣,像山洪的爆发,又像雪山的崩塌,排山倒海而来,不给人留下一丝退路。

        时央走了,决绝得没有回头。

        池之周枯坐在原地,望着屋檐下的雨,雨小了,树叶在哗啦哗啦地作响。

        他的手不经意间触碰到裤兜里方正盒子的一角,迷茫地抽了出来,是一只包装精致的黑色绒布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他3个月前预定的钻戒。

        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望着漆黑的天空,乌云遮蔽,不见天光,他的眼角快渗出泪来。

        时清越的葬礼时央和邓景操办得低调简单,除了几位关系近的亲朋好友,他任职公司的董事长也来了。

        魏东方。时央在电视里面见过,那位身材精瘦但是气质出众的中年人,他给了一笔丰厚的慰问金,表示对兢兢业业员工的抚恤。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他的儿子,魏从柏,他穿了一身全黑的衣服,紧紧握了握时央的手,眼里满是同情与怜惜。

        时央一一应了,最后和邓景一起把宾客送走,才看到了门边站的池之周,他正盯着墙壁正中央的黑白遗像,一动不动,不知道看了多久。

        从头到尾,他没有打扰过时央,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目送着她把遗像收好,把白色的菊花包裹起来,最后走出殡仪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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