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叛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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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夫人秦家嫡长女,  是大家女子。顾阙对大家女的生活环境留在红楼梦中,饶是如此,还是无法理解何谓‘大家女’。

        大家女是长在富贵窝中,  自小受到文化熏陶,满腹诗书,才学斐然,  仪态端庄。

        颜珞便是大家女,而她给顾阙的灌输大家女多是只会风花雪月,  打理中馈。

        然而三夫人做了什么?

        她与死去多年的颜三和离,告了颜三与恩国公,  并将其余三人也一并告了。

        她便是只会风花雪月的大家女吗?

        不,颜秦氏才是离经叛道的人,  她比颜珞更加疯狂。

        顾阙倒吸一口冷气,浑身都在发抖,  将野史合上,  阖上眸子,心里默数到一百,  睁开眼睛,  再翻开野史。

        她希望自己眼花。

        再看一遍,  依旧如此。

        顾阙知晓不是自己眼花,是真的。颜珞离经叛道,  三夫人亦是。谁会与死去多年的人和离,压根就没有这条律法乃至规矩。

        说白了,  她用了某种办法让颜家老夫人带子休妻休了她。和离诸多不易,还要经过衙门,  休妻只需老夫人一张纸即可。

        顾阙瘫坐在坐榻上,  外间徐徐清风拂过,  吹得皮肤轻颤,顷刻间,大梦初醒。

        她站起身,三夫人要秦家族人的性命,告了自己的亲弟弟,颜珞答应她就一定会将族人捞出来的,至于颜家,颜珞感恩,不会不管的。

        她拂开袖口,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胳膊上的肌肤,汗毛竖起。

        在这个时代久了以后,她知晓许多规矩,而三夫人告夫、告弟,在现代社会等于实名举报了。

        她抱着野史在窗下坐着,心中枯燥,起身去找孙氏。

        见到孙氏后,也不隐瞒,直言问她“阿婆,我有一问题,想请您解惑。”

        “别问我,你家那口子熟读律法,知晓规矩,懂得比我多,别让我班门弄斧了。”孙氏直接拒绝。她抬首看向顾阙,发现她面色惨白。

        顷刻间,事态不寻常,孙氏不逗弄她了,将细雨赶走,“什么事啊?”

        “你说,如果三夫人与三爷和离,与秦家脱离关系,以一庶民的身份告了所有人呢?”顾阙唇角微颤,心口悸动。

        她慌得厉害,不为颜秦两家,只为三夫人一人

        孙氏懵了,“她、要么是颜家媳、要么是秦家女,怎么会告……”她有些理不清,三夫人被人提及,首先是颜家媳,若是和离,便是秦家女。

        两不沾,会是什么境地?

        死后都会是孤魂野鬼!

        “顾二姑娘,你或许还小,不懂些关系,她不可能脱离两边的。律法中,民告官,诉讼极难。还有,子告父,罪加一等。”孙氏有些发懵,“我觉得你说得这件事压根可能实现,脱离两族,她便是世道不容之人。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你可知晓了?”

        顾阙微笑,越听越觉得有些心疼,或许自己太过感性,亦或是觉得三夫人不容易。

        醒着不如疯了。

        她的脸色太差了,唇角弧度抿得发直,孙氏拽过她的手腕直接诊脉,说道“顾二姑娘,你知晓什么秘密了吗?”

        “没有,我就是问问罢了。”顾阙调整自己的情绪,牙齿松开唇角,扯了扯唇角。

        孙氏瞥她一眼,她必然是有问题的,但不好戳破,装作不知此事,好心提醒她“你说的这件事压根不可能会出现,不要多想。”

        “我、就问问。”顾阙改口了。

        孙氏添一句“若是和离,就可回到娘家度日。倘若娘家败了,只有她一人,她也继续留在娘家。但她还是娘家的人,不可能脱离的。还有一种可能,娘家休弃,母家宗族除名,如此,便是两不沾。”

        顾阙点点头,道“我晓得了,先回去了。”

        顾阙失魂落魄,提不起精神,出了院门,站在道上,扭头看了一眼三夫人的院子。

        依稀可以听到琼琚的声音,琼琚人小,声音大,力气可足了。

        顾阙微微笑了,转身回自己的卧房。

        主院内一片和乐,听澜绣荷包,吱吱蹲在她面前。娇俏可爱;春露去忙了,还未回来,小婢女们凑在一起打络子。

        她们的快乐都很简单,月钱、赏钱、主子怜爱。

        天色阴沉得厉害,像极了顾阙的心情,她想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奈何,总觉得很沮丧。

        是对时代的无奈,也是对三夫人的怜悯。

        她叹气,吱吱搬了凳子,又搬来小桌,欢笑道“听澜做了些吃的,我给您端来。”

        吱吱的快乐更简单,听澜快乐,她就快乐。她们没有自由,依旧乐在其中。

        因为规矩深入她们的脑海,已然成型。

        听澜做了奶茶芋圆,吱吱说道“可甜了。”

        奶茶自然是最甜的。顾阙闷得厉害,连喝了两杯,心情渐渐舒缓。

        吱吱走了,就围着听澜转悠。顾阙看着她,不觉回想,吱吱是怎么喜欢听澜的。

        那顿板子?

        或许是这样的。

        顾阙想起颜珞,还有好几个时辰才会回来。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颜珞了。

        “听澜。”她站起身。

        十步外在廊下绣花的听澜将手中的绣面递给吱吱,提起裙摆朝着顾阙走来“姑娘,有什么吩咐吗?”

        “奶茶还有吗?”顾阙问道。

        “有,很多呢,我还给唔唔留了许多。”

        “我给颜相送些过去。”

        听澜笑了,“您去换身衣裳,我去给您装起来。”

        小婢女簇拥着顾阙进屋换衣裳,听澜去小厨房。

        恩国公匆匆从相府离开,颜珞在半个时辰后就知晓了,官衙事情多,开了小会。

        针对赋税一事。

        户部尚书算过一本账,种田会让家里破产,这就会让许多人放弃耕田,偏向于经商或者去帮工,田地无人耕种,粮食怎么来呢。

        众人争议不休,颜珞坐在上首打哈欠,太后一道旨意,整个朝廷忙断腿。

        颜珞喝了两盏茶,嘴里苦得厉害,偏偏这群人还在吵,没完没了。

        吵来吵去,谁都不能让对方信服。

        她苦恼得厉害,唔唔突然走来了,在她耳边低语一句“二姑娘送吃的来了。”

        救星来了。颜珞丢下这群老男人,匆匆去找顾阙。

        顾阙被引入一间专门待客的屋子,吱吱就在门外守着,颜珞如风一般闯了进去。

        顾阙递给她一杯琉璃杯装的奶茶,还有管子。

        “你怎地来了?”颜珞奇怪,拉着她一道坐下,家里没什么事,顾阙也不是随意走动的人。

        两人挨着坐下,颜珞捧着奶茶喝了一口气,温热甜腻,总算冲散了些许苦味。

        顾阙说道“想你了,很简单,就是想你了,我就来了。”

        颜珞离经叛道,但她很喜欢,喜欢到心坎里了,无关世俗无关规矩。

        两人靠在一起,颜珞睨她一眼,道“你心里藏着事了。”

        一个人会在什么情况下才会露出软弱的姿态,心伤、遇到磨难等等。

        顾阙在家里,心伤自然是不可能的,多半是遇到磨难了。

        当自己不顺的时候,就像投入旁人的怀抱中汲取安慰。

        颜珞伸开手臂,绕过顾阙的后腰,揽住了她,“顾神仙,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颜相,我遇到了与你相似的人,同样的离经叛道,但是她很软弱,没有你坚强,更没有你这么厉害。她会的就是伤敌一千,自损一千,几乎与敌人同归于尽。”

        “来的路上,我在想我该如何帮她呢?忽然,我觉得活着,对她一种惩罚。”

        “我不知道是多么残忍才说出这么一句话,看着她死,或许就是帮她了。”

        颜珞凝眸,侧身看着顾阙,眼中充满疑惑,“三夫人做了什么事?与恩国公同归于尽吗?”

        “不,她没有那么做。我一直以为,她会那么做。可她没有,而是用一种对自己很残酷的方法揭露那段真相。”顾阙难以启齿。

        颜珞问“撞死在登闻鼓前吗”

        顾阙眼皮子颤了颤,“归于天地,无依无靠。”

        “我明白了,于她算是一种解脱。她性洁,多半是颜家媳、秦家女的身份为耻。”颜珞淡淡道。

        顾阙闻及她薄凉的语气,“你不救她吗?”

        “救她做甚,求仁得仁罢了。”颜珞平静,眼中无波无澜,反问问顾阙“你可晓得,自己的丈夫与亲弟弟害了自己的女儿,你觉得,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戳心之痛。

        顾阙屏住呼吸,告诉颜珞“我、是一普通人,并非圣人,不知对错,我只想尽我所能帮她罢了。”

        颜珞嗤笑“如何帮呢?”

        “在三夫人动手前,杀了恩国公。也算对你有交代了。”顾阙忐忑,凝着顾阙的眼睛都忘了眨眼,她会做的,仅此而已。

        “顾二姑娘,杀一人救一人,这是你的人仁善理念吗?”颜觉不可思议。

        杀一人、救一人,多么疯狂的想法。

        顾阙却道“杀该杀之人,救该救之人,我觉得,我没有错。”

        恩国公触犯法律,该死。在这里,律法对待每一人并非都是是平等,既然不平等,就走不平等的办法。

        时代不同,解决办法不同。倘若在现代,她必然去走律法的途径,因为那里才是人人平等。

        “顾二,你果然与众不同,我以为你会去劝三夫人,劝她放下。”颜珞嘲讽。

        “不。我不劝她。”顾阙艰难地摇首,她没有错,她在为自己的女儿报仇罢了。

        都是报仇,她过于怜弱,不及颜相,唯有走最极端的办法。

        “不是她的错,为何叫她一味忍让,颜相,我来,可好?”

        “顾二,你为了怜悯而沾染鲜血,值得吗?”颜珞不解,明明可以独善其身,为何偏偏闯进来呢。

        顾阙掀了掀眼皮,看向神色平静的人,“因为你啊,她是你的母亲。”

        “母亲……”颜珞眼睫轻颤,确实,三夫人是她的养母,也算是母亲了。

        仅仅因为三夫人是她的母亲?

        就这么简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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