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祭天之礼(2 / 2)
微风吹过,翻飞起那些彩色朝服,众大臣端然立起,在面前整齐的排开,一双双目光肃重而庄严。我笑容僵了僵,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过道尽头的龙袍男子朝我递来一个眼神,鼓励的赞赏的。“皇儿,过来向墨国先祖们行礼。”
我微微点头,刚要踏步,右手边伸过一截大红衣袖。七弦在我耳边轻轻笑道,“什么场面没见过,这个时候却要怯场了吗?”
我衣袖一掀,在那只手腕上狠狠的掐了一把,瞥见他惊愕的表情我满意的一笑,昂首挺胸而去。
经过那紫袍少年,不期间四目相接,他眼里是我读不懂的冷秀、淡漠。
浮华流动中仿佛回到了那一年,灯影朦胧的街角他问我,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然而,不管是曾经还是未来,有的事情过了就再也回不去。
想到这样我只能报以淡淡的苦笑,然后昂头继续前行。
我要嫁人了,这将是一个相当华丽的婚礼,可悲的是,我却不知道我的丈夫是谁。低头,我想甩去那一头沉重,奈何头上的发饰太多,这一晃更是飘飘摇摇,整个人都要飞出去了一半。
一直宽大而温热的手覆住了我的手腕,抬头是那一袭金黄色龙袍的男子。他将我的手牵起,跨越那五步之遥来到我面前,凛然如天神,他笑着,庄重和慈祥这两种完全没有联系的表情在他脸上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我双膝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父皇。”
微弱的声音很会被风声淹没了,他执起我的手朝着九层楼台的最高处祭仙台行去,身后万里长风穿过层叠曲折的宫墙楼阁而来,隔着雕栏嘶吼如裂帛。
双脚一颤,从不怕高的我竟也头昏眼晃起来。
危楼高乎,手可摘星。恐惊天人,心自惴惴。
诚然,此时此景,我不甚惶恐。
一声浑厚响亮的“祭祀开始”划破晴空,百官跪迎。
我发愣之际,一道黑影从楼下飞跃直上,整个过程快如闪电,等我看清时他已经站在了我面前。
一身黑色长袍套在那干瘪而瘦弱的身板上有几分滑稽,然而我却笑不出来,没有人能笑得出来,因为那黑色海藻一般的头发里隐隐现着一双黑洞。好像宇宙冥冥之处的那个巨大黑洞,开合之间可以卷入阴阳万物。这黑洞所在的位置是眉毛以下,鼻梁之上,那,是眼睛!
这是一个被剜去双目的人,可是我却感觉他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我,心中一颤,我张皇的低下了头。
前方声乐响起,一个苍老而空洞的声音淡淡传来。
比起上回除夕的那个天籁之音,这简直是是狰狞的嘶吼,明明近在眼前,却好似来至地狱的某个夹缝。
这该是祭祀唱的歌曲。
“春之将来,万物荣采。
此之去兮,归来无期。
仰天之灵,护子安宁。
借地之光,佑吾四方。
月之西南,是我家园。
根源所生,不失赤诚。
吾之圣祖,系心于汝。
以我之血,祭慰苍天。
以我之骨,悼念吾族。
以我之魂,上达天轮——”
平白一声爆破音传出,像宝剑喋血之前的哀鸣,直冲九霄。所有声乐都在那一刻停歇,空中楼阁之上,只有那西风猎猎作响。
那黑衣人不再唱了,也不再舞了,袖中的匕首像一记流星划过颈项。
漫天涂红,那是我身上嫁衣的颜色。他缓缓倒下,如他的出场一样,华丽突然。
我惊却没有呼,心里默默哀悼,这就是所谓的祭祀。以我之血,以我之骨,以我之魂。以我之死亡。
身边的人轻轻拉我坐下,第二次与他并排而坐。在这至高无上的位置上,我不甚胆寒。他用微笑抚平我惊颤的心,不温不火的话语却是掷地有声。
“今时今日,在这这皇天之下,后土以上,众卿目睹,吾之十一儿乃墨国开国以来主动和亲之第一人。往后,念及墨国碧瞳公主,必只此一女,此等胸襟,此番胆魄,众卿可还觉得她不能委以公主?”
台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些经历了纵横捭阖的大政治家们此时都是一个表情,那就是沉默,低头。不知道谁开了个头,九层天坛上响起了那一声山呼。
一声只为我云朵而生的山呼。
“公主大义,我等诚服。公主宽宏,我等谢罪。公主洪福,此行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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