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越冬之雪 君已西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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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下身子,轻轻的捏着她的脸颊,语重心长的道:“若儿,你知道爱情么,你知道喜欢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是多么悲哀的事情么,你知道姐姐此刻的感受么?是呀,我是喜欢他,可是那又怎样呢,他又不喜欢我!”

也许是我说的话太深奥,她清秀的眉毛慢慢的皱起了,小脸蛋也挤成了一团。看了看我,又看看七弦,无限委屈的问。“那姐姐是喜欢七弦哥哥了么?”

七弦么?我回头,风雪里他端然独立,蓝衫白发,清澈如青天白日。我情不自禁的勾勾嘴角。

不想他此时回过了头,长发纠结在眼角,浅银色的眸光流转,他眼神里隐隐有几分邪恶叛逆。我一愣,张大了嘴巴,我知道这少年有鬼魅一样的气质,可是真正看到还是第一回,这感觉竟如此可怕。心里的喜欢说不出,我蹲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他。

他在梧桐树前站了片刻,然后慢慢的蹲了下来,将若归额前的头发拂到耳后,他在她耳边一字一句的道:“小鬼头,你朵姐姐自然喜欢七弦哥哥。”

我一愣,横眼看去,那少年单膝跪地,一头顺泽雪亮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微明的天光里那容颜如暖玉般温润秀美。

眼光流转,那是自信,一种拳拳真诚的信任。

也许这种感觉太强烈了,强烈到能以假乱真,以至于若归望过来的那一刻我依旧不停地点头。

“呵呵——”那小丫头忽然笑了,深栗色的眸子里泛着凛冽的光芒。被她的目光所摄,我愣楞的蹲在原地,她清稚的声音穿破层叠的空气飘来,淡漠如漫天飞雪。“呵呵呵呵……云朵,原来,你也不过是一个水性杨花之人……”

这个曾经赖在我怀里撒欢,曾经说过世界上除了她母亲外最爱的是我的孩子,她竟然直呼我的名字?竟然说我是水性杨花的女人?连她也这么想我了么?

那一刻我分明看到满城飞雪,在苍白惨淡的夜里那样迅猛的袭来,我避无可避。胸口一窒,  我眯细眼睛望她,不知怎么的就心疼了。

然而我终究说不得任何重话,只是中邪一般的蹲在那里。

七弦长臂一舒,将我带进怀里,我斜眼睨去,他眉心印记隐隐冒着火光。他的声音中带着愤怒,“十一殿下请慎言!”

小若归扁了扁嘴,坐在一侧的围栏上,嘴角带着苍凉的笑意,我想起了那个夜里,被囚困在地宫那个冰凉的夜里,她问我,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

我神游之际她开口了,没有派头也没有怨恨,甚至连一丝针对也没有。“七弦哥哥,和你相比,我还是喜欢四哥。虽然这数十日来你对我真的很好很好,可是在那数以千计的日夜里唯一关心我的只有四哥。”

我在七弦怀里颤了颤,并非是冷,只是想起一些往事。我似乎理解她的感受了,数以千计的日夜里,唯一关心他的只有他的四哥……

那么,我呢,我在她那般大的时候唯一关心我的那个人是谁?

“芳草年年绿,明月几时虚,大风隔江过,可寻故乡鱼?”谁的歌声如此清淡,谁的仪容如此清华?在那个清贫而荒芜的年岁里,菊花圃前,一张琴,一炉香,一双经年不变的笑脸,那曲子往复,皆是一首《故乡鱼》。

那个人是谁,我为何想起不来了……

七弦见我这副神情,不由推了推我,“你没事吧?”

我牵了牵嘴角,摇摇头,笑得不明所以。“丰清诺也算是功德圆满了,有这么多人爱他。”

小若归扭过头,看着回廊外。那儿几株梧桐被大雪覆盖,黑白中一种清雅而浪漫情绪慢慢升华起来。她嘴角的笑容带着几分苍凉,像极了那首歌词。

庭院中  你栽种的法国梧桐

迎着风  弥漫着你离开的苦衷    

公园里  那吉普赛的儿童    

给我个神秘笑容    

一股莫名的感动    

命运相同  

……

沉默许久,听见她自语一般的说,“四哥引姐姐为知己。”

我眯了眯眼睛,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你知道什么是知己么?”

“我不知,但四哥说过‘知己者胜于己,为其死而不惧,逆天负地在所不辞。有朝一日,吾与他同故,升天不见他,吾定不思半刻纵入地狱’。”

“升天不见,纵入地狱?”我跟着她的话喃了喃,这句话中的赌注,竟是比士为知己者死更重,死的只是赌命,而他竟然是将生生世世的轮回押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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