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悼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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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洛望着画像中的女子,微微有些出神。清冷的眉目,仪静体闲,两颊微红,细细算来,楚洛别了宋燕姬,已经有整整六年了。

如今再想起她来,又有几分动容,几分情痴呢。

禾城赌坊初见,湖中画舫结缘,其中情由,也不过是因了在那片烟雨蒙蒙的江南淮景之中,她刚好出现。又刚好弥补了长安在他心中的空缺。

可是终究,也是他害了燕姬。是他害她迷失了曾经那般自由的环境,也是他将她带入深宫之中,从此结束了她短暂的一生。

再想起其中种种,楚洛心下一阵一阵的刺痛,那种痛楚埋在心底的深处,随时随地都可以迸发出来。

楚洛沉浸在自己的沉沉思绪之中,就连太后进来的脚步声都没有听见。

“皇帝在看什么呢?”太后深深看了皇帝一眼,唇边微微漾起的笑容缥缈不定。

楚洛立刻将手中的画卷一合,沉了声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帝的一方神色分毫不差地落进太后的眼里,她的目光往合了一半的画卷上一瞧,不觉讶然道,“原来皇帝是在怀念宋昭仪啊。”

楚洛神色一凛,却也不敢辩驳,“是。”

太后微微抬眸,手指触上那副画卷,笑容宁和得恍若明镜澹澹,让人看不清那笑容背后的真正意味,“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这画上还没有一点积灰,可见皇帝必定是十分爱惜了。”

楚洛眉心一跳,不觉郁然感伤,“昭仪是生三皇子是难产离世,儿臣不无缅怀之礼。”

太后扶了惠芝的手坐下,眉目间衔了一缕寒意道,“哀家倒真是没看出来,原来皇帝是这般多情。昭仪离世六年,还得皇帝终日缅怀,皇后离世,丧仪大典也办得极其隆重。可是依哀家所言,那都不过是死后的哀荣罢了,都是给活着的人看的,实际上,也并没有什么用处。”

楚洛微微颔首,“母后说得极是。只是先皇后在世时,儿臣一直没能做到与她举案齐眉,如今先皇后病逝,儿臣如此,也算是尽了一分心意了。”

“说到底,还不过是为了皇帝心里过得去罢了。”太后轻轻一嗤,言语中的芒刺显而易见,“可惜了哀家的淑慎,她是看不到皇帝为她这般费心了。”

楚洛无言可以相对,只能默然低首,“是儿臣的过失。”

太后淡淡抬眸,目光落在皇帝身上一瞬,“哀家听闻皇帝近日选秀,可又选进一批新人。只是皇后孝期未过,皇帝本不该这般着急选秀。”

楚洛温然垂眸,唇边的郁然之色却越发深沉,“儿臣本也不想这般着急,可是皇后刚刚离世,后宫人心浮动,嫔妃接连出事,礼部又刚好呈了折子,儿臣才出此下策的。”

太后微微沉吟,也不欲再辩,只淡然着道,“这本是皇帝的家务事,哀家不该过问。可既然说到这儿了,哀家就向皇帝提一句,这新晋的嫔妃,可有一位被皇帝册为容华的?”

楚洛目光一旋,恭顺答道,“是,容华沈氏,是原闽浙总督沈图南的小女儿,吏部右侍郎沈长平之妹。”

太后闻言轻嗤一声,“皇帝还忘了一重最重要的,这位沈容华是沈贵妃的亲妹吧。”

楚洛明白太后深意,却无从反驳,只得答了一声,“是。”

“哀家是老了,实在是不明白皇帝此举所谓何意了,贵妃是惹得皇帝龙颜大怒,失了圣心,才被幽禁重华殿的,可皇帝不但不怪罪她的家人,反而把她的妹妹迎进了后宫,皇帝这么做,不怕被诸人诟病吗?”

楚洛的面色隐隐有些难看,“贵妃是自己犯了错,本不该连累家人。况且长乐与贵妃性子不同,极其温婉贤淑,断不会如贵妃之过失。”

太后黯然一笑,宛声道,“既然皇帝自己有了打算,哀家也不欲多言了。惠芝,扶哀家回宫吧。”

惠芝靠在太后身侧,仔细扶了太后起身,刚一动作,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渐近,惠芝皱眉向殿外望去,忽见一妙龄少女欢喜地朝着殿中来。

“皇上!”

长乐刚一进殿,忽然看到太后明衣华服立于此处,心中一慌,忙不迭跪下道,“嫔妾不知太后在此,失了分寸,还请太后恕罪。”

太后淡淡望她一眼,目光触及她面容的一刻,心下立刻一惊,转而便听见皇帝开口道,“母后,这位是儿臣的沈容华。”

太后淡漠地扬了扬唇角,却一分的笑意也无,“皇帝的眼光不错,选进宫的,个个都是美人。”

长乐听得太后夸奖,不觉微笑道,“嫔妾多谢太后夸赞。”

太后淡然一笑,也不再去看长乐,转身便离去了。

待太后走后,楚洛伸手扶起长乐,语气关切道,“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朕不是说等下去看你吗?”

长乐甜甜一笑,格外娇羞醉人,“反正左右也没什么事做,所以长乐便先来找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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