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打手(2 / 2)
阿姜隐约能猜到一点儿,因为元峥这些日子读书也不错,表现也很好,也不多事,他还是个男孩子。又曾做过公孙家的家奴,道义上不能背主,以后扶植他出仕也不是没有可能。谁家主人遇到这样合适的人,都会顺手栽培一二。
这么
一想,对元峥这样优待就很有道理了。
她轻轻推了元峥一下:“谢赏啊。”
元峥居然跪下来结结实实地磕了一个头,公孙佳道:“又不贵重,不必大礼,起来吧。明天上课,穿衣戴冠,带上你的针线包。”
元峥整张脸都红了起来,他在公孙佳面前是个男孩子呀,让她知道自己学针线,这个,那个,虽然是为了搪塞余盛的借口,可也有些不太好意思。
回到西厢,元峥红着脸,将衣服穿在身上试了一下。照了照镜子,他的镜子不大,只有小小一方,只能照着小半个身形。看起来真是个俏姑娘。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长大,能有点男子汉的样子就好了。
元峥胡思乱想了一阵儿,将衣服收好,把针线包翻了出来,与书本文具一起打了一个大大的包。
第二天,穿好衣服拿着包,出了西厢跟余盛一起去上课。公孙佳的衣服,即便是旧款,比余盛现在穿的也不差,这一身穿戴出来,两人站在一起,余盛像个傻乎乎的小跟班,元峥好似一个极秀气的小公子了。
看得碧桃要皱眉。
她昨天回来之后跟余盛叨唠了很久,终于让余盛的脑子降了降温。不过余盛还是认为,他有小姨妈罩着,不会有大问题。“我只在我阿姨面前说,又不在外人面前讲,你别急,顶多我以后不说了嘛!”
碧桃也只能等他的表现了,实在不行,再跟乔灵蕙告状。
到了前院旧时书堂,虞清也到了,看了两人这个样子,也吃了一惊:“你们这是做什么?是东主的吩咐吗?”他知道,元峥不是个会造次的小姑娘,这么做一定是东主的吩咐。可是东主真的不知道她外甥不大成个样子,这样会显得蠢吗?
说人人到,师生见过礼,还没坐下,公孙佳就坐着肩舆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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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几人各有心思,一齐迎接。
肩舆一直抬进房里,公孙佳扶着阿姜下了肩舆,对虞清道:“先生说的,我想过了,普
贤奴是需要好好管教的。只是这孩子还小,管得要轻些。”
余盛感动极了,真不愧是他甜甜的小姨妈,管教也要这么的体贴!他看了一眼虞清,虞清不免有点失望,家长护孩子,老师就不好教,天下至理。不过公孙佳肯管,比那等对老师说“你教你的,他学他的,你们井水不犯河水”的,要好一些。虞清勉强地拱了拱手。
公孙佳道:“阿静。”
“在。”
“包袱带了?”
“是。”
“尺子拿出来。”
元峥依言,从包袱里拿出一柄竹尺,一尺长,刻着十寸的刻度,泛着淡黄色,极韧且直的一根竹条。
公孙佳道:“以后先生说普贤奴淘气,你就打。”
公孙家里没有戒尺,公孙佳便想到了竹尺,直接给了元峥这个权利。
余盛整个人都懵逼了,结结巴巴地说:“阿阿阿姨,阿静姐姐,打打打打我?”错了吧?她管教我?他的心里,是自己有常识,教导未来老婆的。现在让未来老婆揍他?不!我不能接受!
公孙佳道:“对。”一锤定音。
公孙佳对元峥道:“不必怜惜他,你不是成人,力气也不大,放手去做。手,打左手,右手留着写字。淘气,打屁-股,肉厚。”很是关爱外甥,不能把外甥打坏了。
元峥大为惊异,这给自己的权利有些大了。公孙佳却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说的是真的。那行吧就这么干,元峥攥紧了竹尺。
余盛几乎要崩溃,以为金大腿不爱他了。金大腿很疼爱地对他说:“从今以后,叫他兄长,你们是同学。他会关爱你的。”
余盛咽了口唾沫。
虞清倒是接受得很好,这是一种常见的做法,自家仆人执行命令惩罚小郎君,是代表长辈的意志,实际上比他这个老师更有威严。女仆男装,给男性称呼,虽罕见却也有,是代表一种权威。是代长辈行权。
看“方静”的样子,是入了公孙佳的眼的,也不致被余盛报复。富贵人家里,仆人称呼上自认比主人低一辈是常态,公孙佳视“方静”
作子侄辈,与外甥余盛算作同学,也还凑合了。优秀的仆人,通常会得到一些特殊待遇。
最主要的是,这家是公孙佳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虞清觉得不太违背他的做人原则,也就欣然接受了。
公孙佳也很满意:“你们以后就是同学了。”蠢外甥有什么用处还得费心发掘,元峥不是,元峥的天赋摆着呢,人品也可以,旁的也可以,还没有别的牵挂。这样的人不捏在手里,好好的笼络养成心腹,要什么样的人才行?
慢慢来,先给元峥一个这样的称呼,再过一段时间,庄上那批童子养熟了,弄过来替换,“方静”就可以消失。从一个不知道哪里的地方,就可以出现一个培养好了的、叫“元峥”的少年来投靠她。将这两个身份拆解开来,让人联想不到。
至于余盛的想法,他有想法也没用。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余盛就很惨,阿静姐姐变成了小姨妈的打手,还是专打他的打手。
这两个人,一个他不敢惹,一个他舍不得惹。所有人都觉得这样的安排没什么问题,侍女们觉得他昏话连篇,需要教训。连最疼他的外婆也觉得公孙佳很疼外甥了,难道真要让虞清一个成年男子打他吗?
余盛有心用自己的新鲜理论来诱拐金大腿,让金大腿放弃对他的严格教学。可他仅存的理论知识都被金大腿套得差不多了,再回忆不出什么新理论来了,金大腿的理解还比他深,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余盛好容易捱到亲娘过来看外婆、小姨兼看他,小小声说了一下挨打的事儿。
乔灵蕙居然也很赞成:“哎哟,不打你不老实,打重了我又心疼。还是阿静动手好!阿静啊,你也别留着力气,让你打就是因为你打不坏他!”很满意哒!
完了,亲娘都不向着他了。
更惨的是,乔灵蕙检查了一下他的功课,认为他确实不太用功,然后就咬牙离开了。离开之前特意给了元峥许多赏钱,还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给元峥:“好
好管着他。好孩子,我知道你学得好,先生也喜欢,你多给他讲讲,我管管他,他不听话你只管打!我不会忘记你的功劳的。管好了他,往后你要出嫁,我给你一份嫁妆!”
元峥接了簪子,忽略了“出嫁”,想到这是一位母亲对儿子的殷殷期盼,想起如果自己的母亲还活着,一定也是这样关爱自己的。当天晚上,他握着余盛的左手,听余盛背书。
余盛被小姐姐拉着手,还有点心猿意马,然后就是一声“啪”!他给打傻了,简直不敢相信,过了一阵儿才:“嗷!”
“继续。”元峥握着他的手说。
毕竟大上四岁,余盛力气还没有她大,手也挣脱不掉。有长辈发话,碧桃也觉得余盛是需要用功,小丫环们更不敢打断,眼睁睁看着阿静好好一个娇媚的小女孩儿变成个母夜叉,打得余盛嗷嗷叫。
余盛抽抽噎噎背完了书,元峥收了竹尺,很温柔地鼓励道:“小郎君这不是背出来了吗?你不笨的,要努力呀。你的母亲、姨母、外婆对你多大的期望呀。”
余盛泪眼汪汪的,看元峥一点嘲讽他的意思也没有,呆呆地捧着手,点了点头。
元峥临走前还对碧桃说:“我没有很用力,给小郎君泡一泡手,用活血的药给他揉一揉,好得快些。”
好了才能打下一轮,不然就只能打屁股了。打屁股是很累的,不用力根本打不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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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盛嗷嗷地学习,嗷嗷地被打,再也没了那些奇谈怪论,虞清舒服极了。
自从有了阿静执掌戒尺,阿静也不当着他的面打余盛,总是在课后给余盛算总账。虞清虽没见着,但是从余盛的猪蹄,以及坐垫的厚度,完全可以猜出来他受了多大的教训。
如此一顺利地度过了二月,时间迈入了三月。
三月三日上巳节,虞清放了一天的假,学生们也得以休息。余盛被送回了余府,在余府里,他被亲娘薅过去背书。他爹余威是读过书的,不能说精通,但是课业还可以。听他背书还挺流畅,赞道:“还是药王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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